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程以霜算是领会到了。
从“车祸”那天的火锅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想起那晚他的别扭,程以霜至今难以释怀。看着他,想问,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这段时间我忙着帮郭慧顺剧情。”他没头没尾来了句。
程以霜不知所然地眨了下眼:“嗯,我已经收到前半册的剧本了,故事情节挺出乎意外的。”
“哪段?”他问。
每一段,都让她惊叹。
按照宁初北对历史的严谨,她不认为那是在他指导和建议下写出来的剧本。
“萧南安救赵染的那段。”大概是有些站累了,她坐到了一旁的藤椅上,拍了拍隔壁的位置,示意他也坐。
他顺着她意坐了下来:“觉得有违史实,所以意外?”
不只是因为有违史实,更让她惊诧的是另一个点——
“是烧疤。”她说,“赵染的左手居然被火烧过。你知道吗?我的左手也被烧过。”
说着,她拉起了左手的衣袖,把手伸过去给他看:“你看,我这里也有一个烧疤,可能因为被烧伤的时候年纪太小,所以愈合的很好,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来那里的皮层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月色朦胧,夜灯暧昧,他看不太清,于是往前凑了凑。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她手上有道疤,清楚是一回事,亲眼看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个位置,这个深浅,几乎和萧南音的如出一辙。
是她没错。
是这道疤没错。
“是因为知道我有这样的一道疤,你特意加的细节吗?”程以霜好奇的问他。
他不答反问:“你这道疤是因为什么留的?”
年岁太久,被他这么一问,她到有点想不起来。回忆了片刻,她说:“好像是和家属院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被火烧的。”末了,又不太肯定,所以又补充了句,“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不过一会儿可以问问外公,他肯定知道。”
“嗯。”他低声应着,竟伸手过来拉她的手。
她一惊,想抽手,却被他用了点力给攥住了。
“没太看清。”他说着,低头过来,“你那被火烧过的地方。”
他提的要求合情合理,做的动作又彬彬有礼,她想拒绝都无从下口。
只是在他靠过来的那瞬,呼吸还是没由来的滞了下。
他身上的松木清香有点淡,夜风微微一吹,就让人无法忽觉了。
那温热的触感突然贴住她的脉搏,程以霜浑然一僵,下意识垂眼去看他。
此时,他正垂着眼,认真的看着她腕上的疤痕。
温热的触感突然移开了脉搏,沿着她肌肤一寸寸往上,往疤痕的位置移了过去。
明明是从她的手腕划过,可为何总感觉有人拿着一根羽毛,扫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挠心的很。
她下意识缩了缩手。
“别动。”他低声制止她往回缩的动作,却像带着魔力,教人不得不听从他的指令。
凑近看,程以霜才发现他的睫毛比想象的要长一些。虽长,却不弯不翘,月光照下来,拉出一条很长的阴影,镶嵌在他的下眼皮上。
他拇指贴着她的疤痕,来回摩挲两遍。
她仿佛看见他眉头紧紧颦蹙在一起。
她观察的仔细,也看的认真,他突然抬眼来望她,她始料未及,第一反应是躲。躲开后又有些后悔,总感觉这般避之不及过于心虚,但这个时候回看仿佛又有些此地无银。
好在,他没深究到底,缓缓松了手,低低一句:“确实很难看出来,这里有道疤痕。”
自说着,把她衣袖轻轻扯了下来。
程以霜这才抬眼来看他。
让人意外的是,他虽说着话,扯着她衣袖,而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原处,好像故意在等她看回来,抓她一个铁证如山。
她懊恼的抿了抿唇。
“宁初北。”
他忽而喊他自己的名字,程以霜困惑了下。
他又说:“往后不知道怎么称呼我,连名带姓喊我宁初北如何?”
“会不会有点不礼貌?”人人都喊他宁教授,宁老师,恨不得把他当祖宗供起来,而她却连名带姓喊,好乱臣贼子的感觉。
“我又不是你长辈,怎么不礼貌了?”他轻轻反驳。
虽然不是长辈,但萧家几兄弟她都喊一声哥,到了他这里,连名带姓的,好暧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