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小了,他们也该回府了,百姓们夹道相送,直称他们是大好人。
马车前,一老翁拉住裴御书:“御书啊,你们吃过晚饭再走吧,你阿婆知你要来,一大早便上集市买了鲫鱼,做了你最爱吃的鹘突羹,她许久没见你,甚是想你呀。”
“是啊,裴大人,你们就留下吧!”
“吃过晚饭再走吧,陈家阿婆做的饭那可是一绝哩!”
……
众人也随声附和。裴御书看看其他人,想到他们的身份,略有些心虚地回头看老翁:“今日天色已晚,我们便不留了,改日,改日我定当去看望阿婆。”
入城后,雨便停了。
皇甫绝凌出门前将事务交给了霜九,此时要赶过去查看情况,便没有同她们一道,其余人则都各自回了家。
她们今日不在家,莫府府门紧闭,莫离推开门,一脚刚踏过门槛便察觉到一阵拳风袭来,她侧身躲避,下意识地护在莫瑾身前,将她拦在外面,正要叫她快跑,回头却发觉出拳的竟是熟人。
“莫十三,是我!”
那戴面具之人仿若没听见,另一拳再次挥来,莫离狼狈抵挡。
莫瑾见状不对,准备跑去找救援,可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闪身过来按住了肩。
“姐姐哪里去?”
小姑娘歪了歪头,笑容灿烂,按在她肩上的手却力大无比,使她动弹不得。
曹管家在一旁看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急得跺脚,险些吓晕过去。毕竟人是他放进来的,可人家说是他主子的好友,也是莫家人,且有玉佩作凭证,他也不能不让进啊!
几个回合之后,莫离被他制住了手脚,但很快又被放开。
她退后一步,警惕道:“莫容时,你发什么疯?”
“比我预想的要好上一些,”莫容时取下面具,“本以为你挨不过三招的。”
莫离整理了一下衣袖,不欲理睬他。
“这套拳法是老师教你的?”他手拿面具背在身后,有些不解,“但是不对呀,我总觉得哪里缺点什么,看着别扭。”
“缺把剑。”莫离叉着腰,回他。
这本是一套剑法,但是21世纪哪能使管制刀具,她的小叔上官景逸便把剑法改为拳法,权当教给她锻炼身体。
“对对对!”莫容时两眼放光,“老师是使剑的!”
方才他们打斗停止,那少女也就松开了莫瑾的肩,走到了跟前来,这会见他们相认,也笑得人畜无害,甜声道:“公……唔……”
她才说一个字,便被莫容时捂住了嘴巴,他低声解释道:“你辈分比她还大,喊什么公子,喊阿离。”接着又抬起头,心虚地朝莫离笑。
莫离面露疑色,问道:“这位是?”
没等他回答,少女便扒拉下他的手,咧嘴笑道:“我是明月!”
听到名字,莫离才想起来她是谁。明月是她姑奶奶的女儿,本叫明昭月,后因在四五岁时生了一场病,高烧不退,有高人到府上,替她算了一卦,说她抗不住昭字,于是去昭留月,此后便唤为明月。
姑奶奶中年才得这么一个女儿,疼爱非常。
莫离剜了他一眼,说好不要告诉任何人的呢?
莫容时立即凑上前来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嘛,只是一次不小心说漏嘴了,她便非要跟来看你,我没法,只好带她来了。”随后又道,“她箭术了得,比你的三脚猫功夫强上不少,正好可以保护你。”
莫离又看了眼她那比她小上三四岁的表姑,只见她依然笑着,笑得天真烂漫。
经适才一遭,莫瑾也不敢全然相信他们。尽管之前莫容时还在十三明月楼帮了她,这会儿还是把莫离拉到身边来,狐疑道:“阿离,他们可信吗?”
她嘴上这般问,可往后几天却跟明月打作一团,带着她把淮安城玩了个遍,两人关系愈发亲密,甚至胜过了她这个血亲。
莫离的书还在续写,只是间或抽出空来给明月做些小玩意儿,诸如孔明锁、跳棋之类。每次给她,莫瑾都要佯装吃醋道:“为什么之前不给我做?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
莫离便回她:“你是哪位?”
莫瑾哼哼离场,但实则这些东西都是她带着明月玩的。
秋猎前的几日,王孙贵族、青年才俊都会在城外的演武场练习射艺,其实说白些就是一个交友会,算是秋猎的前奏。
今年宣贵妃也来凑了个热闹,在演武场附近的某处庄子上办了场赏菊宴,邀京中女眷前往。
由宫里操持的宴会,有资格参加的多半是贵族名流、高官家眷,可奇怪的是,莫府也收到了请帖。
莫瑾拿着这块“烫手山芋”,问曹管家:“怎么办?这个宣贵妃安的什么心?”
“肯定不是什么好心!”
“我当然知道啊,怎么办啊啊啊!”莫瑾几近崩溃,眨巴着委屈的大眼睛询问,“我可以不去吗?”
自先皇后薨逝后,云启帝便不曾立后,宣贵妃也就成了如今淮安城里最尊贵的女人,她哥哥又是当朝丞相,她操办的家宴谁敢拒绝?
可也从来没有那一场宫宴会邀请商贾人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