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轻叹一声:“你收拾收拾东西,明日我找人送你出城,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莫瑾一怔,半晌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后撤一步,恼道:“你又要赶我走?好啊,我可以走,但你要跟我一起。”
莫离道:“我还不能离开。”
“那我也不能走。”莫瑾别过脸,兀自委屈。
“小瑾,”莫离郑重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今天是逃过了一劫,那下次呢?下次怎么办?我不希望今天的事再发生了。”
“上官……你才是不明白!你一点都不懂我!”莫瑾双手叉腰,气得脸发红,“就只能你担心我吗?!你自己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我都不说你了,难道我还不能担心你吗?!让我一个人躲起来,这叫什么事?!
“再说了,你说的安全的地方就一定安全吗?就这里的通讯技术,我到时候死在了外边你都不一定能及时知道,等你来收尸,我都要发臭了!”
莫离张口欲言,莫瑾却不想听她狡辩,抬手制止道:“你别说了!我是不会一个人走的,我就要跟你一起!死了也是我活该,是我自找的!你别管!”
闻言,莫离怒道:“你说的什么话!”
“中国话!”莫瑾气鼓鼓地提着裙摆准备回房间,“反正我是不会走的,你趁早打消这个主意!”
见她跑走,莫离拧了拧眉,颇为无奈,也回了卧房。
她姓上官,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有责任维护三国和平,但莫瑾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些事本不该牵连她。
可已经有人妄图用莫瑾的性命来威胁她了。有文信侯一个,必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莫离不希望她因为自己而遭受一些无妄之灾。
但又诚如她所说,这世上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危险无处不在。
莫离有些头疼。她今日大半时间都在文信侯府的暗室,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现下睡不着,她便唤了云鹤来,听月使汇报事务。
一想到莫离的话,莫瑾就气不打一出来,飞快地洗漱完,就爬上床盖着被子生闷气,在心里将莫离骂了几百遍,没过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她在透过窗纸仍白得晃眼的日光中醒来,起床推开窗一看,街道上房梁上白茫茫一片。
昨晚在她睡着后,丽阳下了一夜的雪!
她兴奋地将昨日之事悉数抛之脑后,哼着歌穿戴好衣裳便奔下了楼,又见故地,故景重现,她蹭蹭鼻头,挪到柜台前。
店小二是个机灵人儿,忙哈着腰询问:“莫小姐可是有事儿?”
莫瑾咳了两声,悄声问道:“阿离……阿离她起了吗?”
店小二一笑,道:“莫公子早就出门啦!”
“啊,这么早吗?”莫瑾转了转眼珠子,瞥到了柜台上的纸和笔,“那我给她留张纸条好了,等她回来请你帮我给她。”
国宴的事莫离也尽数悉知,自然也就知道了岳风兮在骆远徵骆将军麾下办事,于是一大早,她便潜入骆远徵府中,准备一探究竟。
在文信侯的寿宴上,她与这位骆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印象并不算深刻。
上回在淮安城外岳风兮刺杀皇甫绝凌是在暗中,若非明月认出她的箭术,她不会暴露,而她或许是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将明月的事瞒了下来,是以骆远徵并不知此事,才会让她在国宴露面。
之前也不是没有派探子来查过骆府,但并无蹊跷,不过还是收集了一些有效信息,比如说骆府的府邸结构,大致的人员聚集地。
莫离循着规律,挨个查了书房、卧房和客房,仍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寻常得如同普通家院。
蓦然,她听见了几道脚步声!
她的耳力不及云鹤,她能听见声音,说明人已在不远处,而今日大雪纷飞,实在不好藏身,于是她只好转身躲进一处厢房。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回头瞧见屋内场景,却是心道不好。
负责骆府的月使说骆远徵有纵火的嗜好,而这间屋子四处都有火燎的痕迹,漆黑的书案上乱七八糟地堆着几本册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多半是要来此了。莫离飞快扫过屋内陈设,迅速钻进了一个窄柜里。
岂料柜子里早有一人,她打开柜门的瞬间,那人便一手将她拉了进去,一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立即关上了门。
这人竟是皇甫绝凌!
想必他是听见了莫离的动静,以为是骆府的人,就提前躲在了此处。
片晌,他们听见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窄柜容纳一人或许刚刚好,但两人就显得有些逼仄。皇甫绝凌拉过莫离的手,写字道:“你怎么在这儿?”
莫离回写:“那你又为何在此?”
柜子里毫无光线,二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这时外间有人说话了,正是骆远徵的声音:“赵平山那个蠢物,老子路都给他铺平了,他竟是一把钥匙都没能拿到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死得倒利索!”他长吁一口气,靠着椅背上,闭目养神,“那个莫离,着实有些能耐。”
立在一旁的下属头冒冷汗,揣摩着上意道:“可要安排人将他带回来?”
“不必,再等等。”骆远徵依旧闭着眼,动也不动,“派人跟好莫青岚,路家那小子没什么可记挂的了,他死前必定同她说了景星所在。”
下属答道:“我们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她,一有消息便会传回来。”
骆远徵微微点了点头,片刻后,又倏地睁开眼睛,坐正道:“岳风兮呢?哼,我道她有多厉害,原是诓我!”
不提她还好,一提她下属更是心慌,哆哆嗦嗦道:“岳大人她……她……”
骆远徵突然暴怒,随手抄起砚台猛砸向他:“快说!”
下属不敢躲,生生承受了这一击,一咬牙一闭眼,道:“岳大人说她要将功补过,现下已出了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