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有人听不下去了,似是想帮,可才开了门,却被一妇人扯了回去,那妇人嗓子尖又利,高声道:“真把自己当英雄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娘俩怎么过?有本事你就出这个门!”
“去去去!真晦气!”妇人斜了眼莫瑾,见她身上沾了血迹,忙催着人走,“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莫瑾来不及委屈,踉跄着起身赶去下一家。
“求求你们,阿离快不行了,我可以给你们钱,要多少都可以……”
这回门又开了,莫瑾抬头看去,见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粗汉,便愈发恳切,他这体格,必然不缺力气。
她急忙跪下来,磕头道:“求你了!帮帮忙吧!救救阿离吧!”
粗汉扫她一眼,见她满身泥泞,乌发散乱贴在身上,不屑道:“你这穷酸样,谁知道你有没有钱?”
莫瑾本想给他一些珠宝以博信任,可摸了摸头顶,这才发现她的金钗银簪都遗落在了途中,她又立即想起了身上的宝贝,从怀里取出了莫氏玉佩,哀求道:“你若愿意帮忙,我就把这块玉佩送你,这是莫氏玉佩,很值钱的!”
粗汉就算不知什么是莫氏玉佩,但见那物什的光泽,便知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他眼中精光一闪,竟是直接抢了玉佩,回屋关上了门。
玉佩被夺,莫瑾惊愕不已,瞬时站起身来,猛砸门扉。
“你随我去救人啊!她真的快不行了!你出来啊啊啊!”
任她如何撕心裂肺,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她哭得瘫软在地,手却仍在不停地砸着门,喊道:“还我玉佩!你还我玉佩!啊啊啊啊啊!”
无人应答。
她大喊一声,冲出了村落,却被石子绊倒,摔在了枯草地里。雨滴打在她的身上,像一枚枚针穿过她的身体。
没能找到人帮忙,还弄丢了莫离赠她的玉佩。她躺在草地上,双手掩面痛哭,神情也开始恍惚。
可莫离还在等她回去,等她回去救她。
她再次爬起来,趔趔趄趄上了山。
莫离在等她,她要回去找莫离,大不了,和她一起死就是了。
她也不记得是不是这条路,只能凭着感觉走,仿若操纵这具躯体的不是莫瑾,而是脚下这双靴子。
猛然,她的脚下出现了红色的泥土,再一抬头,她看见了三个人。
三个躺在血泊中的人。
其中一个,其中一个……
啊啊啊啊啊!!!
她颤颤巍巍地冲向前去,手足无措地抱起裴子度,查看他的情况。
“裴将军……”她慌乱地按住他的伤口,喃喃地唤他,“裴子度……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对不起……对不起!”
裴子度的嘴唇翕动,在她怀里睁开了双眼。
“你……不要……自责……”他伸出苍白的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又止在了半空中。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雨水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跪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
裴子度嘴角动了动,终是闭上了眼,那只抬起来的手也失了力气,垂了下去。
“裴将军!裴将军!!”
她呼吸急促,彻底慌了神,忙用发抖的手指去探他的鼻息,他的颈侧。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气息,没有搏动。
“裴将军,裴子度,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她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要是早些说清楚就好了,要是早说清楚让他死了心,他就不会来找她们了,他不来,也就不会遇上那些人,他就不会死了。
阿离没救成,还搭上了裴将军的命……
都怪她……都怪她都怪她!都是她的错……
不觉间,有人靠近,一双白色的靴子停在了她身前。
那人蹲下来,宽大的手掌轻轻托住她的脸庞,用指腹一点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雨水与泥沙。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穿着极为素净的白衣,衣角和发尾都在雨中淌着水。
莫瑾看着他那对含情目,双唇颤动,道:“江淮之,你可以帮我去救阿离吗?”
无论是否欺骗过她,无论如今是什么身份,只要能救莫离,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望着江淮之的脸,猜不透他心之所想,只听他问:“他在哪?”
终于有人回应了!终于有人愿意帮她救莫离了!
“我带你去!”
莫瑾打起精神,站起来就要往山洞方向跑去,却被江淮之拦腰抱上了马。
马比人快,莫瑾远远便看见了山洞所在,手指那处道:“阿离就在那儿!就在岩石下边!”
“去。”江淮之挥了挥手,后头便有两三个骑兵纵马过去。
待江淮之的马抵达岩石前时,一骑兵上前道:“少主,底下没有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莫瑾已有些发晕,险些跌下马背,幸得江淮之搀扶,她才安稳着地。
她哭着跑向前,伏在缺口处往里看,果然不见莫离。
若不是那深红刺目的血迹渗进了泥里,她都要怀疑自己已然精神错乱,先前所见只是梦中之影。
又一名骑兵过来,道:“少主,我们在岩石侧发现了窄口,地上还有蛇行的痕迹,听闻此山多猛兽,看这宽度,莫离怕是……怕是已被蟒蛇拆吞入腹了!”
江淮之神情一滞。
莫瑾闻言,一口气没顺上来,竟昏死过去。
半日之内接连遭受打击,她早已承受不住了。
江淮之一直站在她身后,见她倒下,及时扶住了她,将她交给身后的赵小唯,道:“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