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可以再强一点,他的兄长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如果他有能力守城,他的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好了好了,”季玄明心软下来,拍了拍他的肩,“你别辜负阿离和阿泽的心意就好。”
许迟惭愧地点了点头。
许述伤得很重,丁香还在为他医治,几人便退去了前厅,只留下许如云帮忙。
前厅内,莫容时一口气将在许城外发生的事详细交代了一番,喝了口水后又道:“他们想要的,大抵是定安侯手中的城防图。”
“如今看来,应当是还未到手。”上官伊泽点头赞同。
上官伊离听他讲完,犹豫了下,问道:“你们先前派人去丽阳了?”
“没有,”莫容时叉着腰,摇摇头,“至少我们不曾,当时不过是诈诈他,赌一赌他的同僚之情罢了。”
有小道消息称,乌西宛人能与南卫交易往来,少不了江在勤的暗中相助。
而那位主君筹谋数十年,不至于犯这样显而易见的错误,且不说难易,他们就算成功潜入皇城杀了江在勤,也未必能影响什么,毕竟——
“江在勤对于那位主君来说,或许并不重要。”上官伊离说。
上官伊泽问道:“你有何猜测?”
上官伊离微微点头:“我怀疑,她是虞幽帝之女,荀瑶。”
荀瑶乃是宠妃所生,虞幽帝荒淫无度,子嗣却不多,膝下只有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后虞灭亡那年,荀瑶刚满八岁。
上官伊泽和莫容时都蹙起了眉头,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愕然。
上官伊泽又问:“可有依据?”
上官伊离道:“我见过她,年龄是符合的。凌王……”她顿了顿,“他说木白告诉他那人是前朝遗孤,之后我在藏书阁也查到了一些信息,就在明德帝的手稿里。”
……
徐瑾自从跟在那位老妪身边之后,便过上了心惊胆战的日子,头一回体会到了上位者的可怕。墨该磨到什么程度,桌案一天要擦多少遍,院外落叶要扫几回,这些她从前从来不需要考虑的事,如今都要她来干了。
她已不再是笼中的金丝雀,她现在是任人指使的奴婢,命悬一线的人质。
直到这时,她才隐隐约约地想起一点江淮之的好来。江淮之虽然限制她的自由,却也从未苛待过她。
只是,当时老妪说出那话之时,她是并不反对的,反而求之不得。
江淮之的书房她已悄悄翻过,并没有她要找的宝匣和钥匙,现在有机会能够接近老妪——他们所谓的主君,或许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或内幕。
只不过老妪总要唤她在侧,她时时刻刻都只能在老妪的眼皮子底下活动,整日提心吊胆不说,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这日,老妪早早离开了院子,却没有带上她,不在低压地带,她这才能畅快地呼口气。
可她又总觉得这是老妪对她的考验,或许有人正在暗中监视她,所以不敢有明目张胆地行动。
于是,她拿来了工具,开始假模假样地打扫起书房。
她一面擦拭着那些器物,一面还要关注着四方的动态,总觉得自己像个贼似的,内心十分不安。
忽而,她瞥见一个影子朝这边过来,吓得险些摔了手中的杯盏。
“你这丫头,注意些,摔了小心主君怪罪。”那人嗔怪道。
“知道了,李婶。”徐瑾抬头看她,笑了笑。
李婶接过她手中的杯盏,继续她的工作。徐瑾见到她,倒是没那么紧张了,李婶虽是老妪身边的人,这些日子对她却是颇为照顾。
她想着想着,一低头,看见了李婶腰间的荷包。
那只荷包十分漂亮,与她今日的穿着很是相衬,而荷包上绣着的图案,正是一棵盛开的桃花树。
是她院子里的那棵。
她怔了怔,试探地问道:“李婶,你这个荷包是哪来的?”
“这个啊?”李婶取下荷包,拿在手上看了看,笑容满面,“这是我家囡囡为我绣的。”
徐瑾惊呆在原地,默然许久,才磕磕巴巴地问出口:“你的女儿……是叫……是叫秋雁吗?”
“是呀,她比你小几岁,”李婶笑道,“你认得她?”
认得,怎么会不认得?若不是因为她,那夜在晓星河边,秋雁怎会死去?
徐瑾忽觉难受不已,颤抖地抬起双手,捂住了整张面庞,抽抽噎噎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了她……”
秋雁对她那么好,李婶也对她那么好,可她却……
李婶脸上笑意淡去,轻轻叹了口气,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抚道:“你不该自责,有些事,并非你所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