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前两天陆续下了几场雨,雨丝飘飘洒洒,细密无声,水雾如同一张大网,把世界笼罩在静谧轻柔的幻境里。沁凉的空气顺着窗户爬进来,沾在头发上、衣服上,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陶居然怔怔地望着窗外,心也随着游丝雨絮乱飘——忽然,他的目光落在玻璃上,和靖如风不期而遇。
他立刻低头,发呆地凝视着自己不停活动的手指。难以言喻的滋味从心尖弥漫到胸腔,酥酥涨涨的,这感觉奇异又陌生。他想重重喘一口气,却怕露出端倪。
“明天下午大家就去图书馆。”
“图书馆那么小挤不下啊……”
“那就哪凉快哪待着!把家长接到教室来就可以走了,不许出校门!”
“不要啊……”
“放我们出去吧……”
“搞什么啊!学校都塞不下了……”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着开家长会的事,学生在底下交头接耳。
抱怨一声接一声,耳边却响着比这更噪杂的鼓动声:扑通——扑通——
他想要躲起来,但一股更为强烈的欲望驱使他抬头,目不转睛地看过去。
他咬住嘴唇,注视着他——两束目光在玻璃上交汇,水雾让一切模糊不清。
他在看什么?他在想什么?他的目光是一贯的沉静,没什么情绪。
好奇?疑惑?厌恶?喜欢?什么都没有,就像蓝得不见一丝云的天,轻得不发一点声的雨,稳得不出一丝乱的风。
他在看我吗?他想跟我说话吗?人们很容易发现这些沉静底下藏着不可言说的深意,又很难明白这些不可言说的深意。
突然之间,铃声响了,靖如风站了起来——
他感到他的目光烙在他的皮肤上,后脖颈和耳根冒出一片鸡皮疙瘩。
他从他身边经过——
他离开了教室——
教室依旧吵嚷,浮躁的气氛像活泼的小狗,跑遍了教室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在讨论家长会、讨论假期和作业……什么也没发生,一切微妙的细节好像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
没有什么注视,更没有什么不可言说,什么都没有。跟人生中的大多数情况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陶居然凝望空荡荡的教室门口,方才那些情绪就像一团燃烧过后的灰烬,没有任何意义。
“喂!陶居然——”闻清很可爱地偏头,挥了挥手:“回神啰!”
陶居然茫然地看向他。
“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放假了不开心吗?”闻清喜欢捏着嗓子说话,她觉得自己的嗓音有点粗,为此苦练了很久。
“嗯……还好。”
闻清说起了真正感兴趣的话题:“程祎祎生日你打算送什么礼物?”
“我没想好……”
“那你可得抓紧点儿,她生日就在十一,跟蒋兆成一个月的!蒋兆成天蝎座,她是天秤座!没错吧?”
闻清自娱自乐地算起来:“呐,虽然都有个天字,天蝎和天秤可不配哟!”
高若楠隔着陶居然问她:“那天蝎和什么配?”
“当然是巨蟹了!”闻清高兴地说:“天蝎和巨蟹是天作之合,小说里冰山校草和笨蛋少女标配!”
周齐家转过身来:“你语气不要这么恶心好吗?影响我做题的心情了!”
“你可拉倒吧!”闻清不理他,热烈地向高若楠传授知识:“天秤呢就跟水瓶最搭了!”
“真的吗?那射手呢?”
“射手配白羊!唰——丘比特之箭!你是射手吗?”
“是啊!白羊几月?”
“3月到4月吧……”
周齐家插嘴问:“3月几号到4月几号啊?”
“我想想,好像是3月21号到4月、4月……”
“4月几号?”
“4月、4月——几号来着?”
“到底几号!?”
闻清白他一眼:“急什么?4月20啦!”
周齐家欣喜道:“我就是,正好4月20,白羊座!”
“诶?不对吧,我上次看你发朋友圈,不是4月21嘛!”
“21号凌晨,差不多20号晚上,就是十一二点,算2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