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就是联考，陶居然很幸运地被安排在自己的教室，早自习结束大家奔向考场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讲台底下第一排。桌子没有转过去，里边还有一本小册子，陶居然轻手轻脚地搬桌子，程祎祎和莫筱薇走了进来。

他退开一步，程祎祎拿到手册，还有点生他的气，跺着脚溅起风，怒气冲冲的样子。

莫筱薇笑了笑，拉拉她的袖子。程祎祎觉得挺没趣的，停下步子，回头问陶居然：“你怎么没来啊？”

“对不起，我拜托闻清给你带了礼物……”

程祎祎想说“我不要什么礼物，你不是答应了要来吗”、“为什么不来，不是都说好的吗”，可陶居然低眉顺眼地站在她面前，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心里的闷气又消散下去，低声咕哝：“那你可以提前说一声嘛……”

她语气里有些埋怨：“我都没有邀请闻清。”

陶居然呆了呆：“可是闻清说她也会去，她很乐意帮我……”还说她和程祎祎蒋兆成是一个小区的，从幼儿园就认识了。

“好啦……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我会很用心地收藏的！我走啦！考试加油！”她和莫筱薇挨挨蹭蹭，马尾辫一晃一晃的，脚步轻快地走了。

学生们陆续进考场，陶居然坐在位置上紧张地等待考试，手里的笔没开帽，在桌子上无意识地画着某个的名字。

教室安安静静，弥漫着烦躁、哀怨的气氛，这个考场的学生都是中不溜，天生不够聪明后天也不够拼命，顶着一脸青春痘和两对黑眼圈祈祷高中赶快结束。

“同学……”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有多余的铅笔吗？”对方眼眸发亮脸颊微红，是个陌生面孔。

“有的。”陶居然奔到教室后边，柜子上堆满了书本资料。本来他的东西是规规矩矩摆在一个角落里的，却被一摞书蛮横地挤到边缘地带。他看到最上边显眼的橙色笔记本，立刻猜到是周齐家的。他拿到铅笔，又怕书掉下来，只好往里推了推。谁知书垒得太高，摇晃了两下竟哗啦啦倒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监考老师走进来不客气地指挥：“书都收好啊，让我看到一律算作弊！”

他忙手忙脚乱地捡书，责怪自己：为什么笨手笨脚的！

这时那个借铅笔的男生走了过来，蹲下和他一起收拾。

陶居然小声说：“谢谢！”他用同样小的声音说：“不客气。”对方面孔白净五官清秀，笑起来脸颊上飞出一对酒窝。

有人分担，难堪就不会像火烧屁股一样难以忍受了。他们收拾好了回到座位，陶居然把铅笔递给他，他低声说：“谢谢！”陶居然回以低声：“不客气。”考试铃响了。

考到下午天阴欲雨，湿气爬到手臂上让人起鸡皮疙瘩。数学意料之中的难，学生们身冷又心凉，焦躁得不停抖腿。监考老师无所事事，也被这凝重的气氛感染了，在教室里走来走去。

“叮叮……”铃声吓得陶居然一激灵，他翻动试卷检查答题卡，最后两道大题上孤零零躺着个“解”字，他的心情比窗外的乌云还沉重几分。

考完以后大家唉声叹气，班主任便说：“抓紧时间复习明天的考试，啊、你难他也难，苦着脸干什么！？考试考试，考知识试心态！再聪明再努力的人心态不稳就掉链子！考完的科目就不要去想它了，有什么好想的？你放下笔的那一刻分数就定了！保持好的心态，啊、心态好了就能超常发挥！赶紧复习，临时抱佛脚也比不战而降强得多！”

凭他说得如何铿锵有力，大家也都恹恹地提不起精神，陶居然盯着笔记本，满脑子都是史努比。靖如风没来上晚自习，陶居然甚至都不确定他有没有考试。他之前发过他的数学卷子，几乎一半都空着，听说国内数学比国外难得多，估计很多他都没有学过吧。

陶居然想到，以他的条件将来不必参加高考，可以直接出国。加拿大啊遥远的北美洲，或许是别的地方，总之隔着高山大海，是他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地方。

考试期间的晚自习总是格外漫长，东一窝对答案的西一窝发牢骚的，谁都静不下心来。闻清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英语的答案，正在紧锣密鼓地记忆。周齐家说她：“全市联考怎么可能有答案？从哪来的？别被骗了吧！”

闻清瞥他：“你管我从哪来的？怎么？你想要啊？”

“谁知道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