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的我懂事的多，也明白了，那时候的行为有多幼稚。”黎语菲会心一笑，继续说：“阿野，面试会那时候，我知道你演讲内容里的主角是他，像你这样的人，把会长作为你的主角，把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众，讲给他听，其实这本身就很不像你能做出的事了。”

付南野是个很自负的人，身居高位，从小就宠爱他的父母，优渥的家境，让他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姚月照曾评价他的本性天生劣等，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脾气也喜怒无常，看谁不顺眼，就直接让对方从自己眼前消失。

魏远是这样，高炎也是这样。

“现在的你，整个人都变了许多，我们大家都发现了这个改变——连严松那样粗心的人，都会去问会长你到底是不是谈恋爱了，只有你自己没发现改变而已，和那时候的我一样。”

付南野愣了愣，突然惊觉，黎语菲的话句句属实。

他的确变了很多，可具体是哪里变了，又说不清道不明，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除了他认识了姚月照以外，这期间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冥冥之中，确实有什么东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阿野，你没真正的去喜欢过一个人。”黎语菲看看他，又看看隐匿在云层里的月亮，“所以你察觉不到，那天在会议室里，你和姚会长隔着那么多人，视线交汇的时候，你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很奇妙的，在看向我们时从未有过的东西。”

那是一种很放松的，很柔和的目光，仿佛要把自己的全部都托付给对方，付南野就那样看着姚月照，放松全身戒备，好像一只凶猛的狼狗看到自己最爱的主人，立刻收起尖锐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尖，摇起尾巴，想要主人去摸摸自己，夸赞自己。

今夜的云层很厚重，层层叠叠，空气中起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昏黄的路灯穿不透这层雾气，唯独隐匿在阴云后的月光，具有极强的穿透力，皎洁而明亮，洒在广阔无垠大地上。

“虽然你嘴上说着不喜欢他，但最近应该总会想到他吧？”黎语菲笑着问他。

付南野没出声，默认了她的话。

黎语菲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的内心很微妙，弯着眼睛，笑意很轻：“阿野，喜欢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觉得他什么都好，会因为他说的一句话开心好久，也会喜欢他的一切，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因为你喜欢他。”

只是因为你喜欢他，单纯的喜欢他。

“所以。”黎语菲深吸一口气，把近半个月付南野所有的不对劲的行为都汇成一句话，语气是莫名的笃定和坚持。

“你喜欢姚月照。”

所有让付南野感到困扰的，却又有迹可循的行为，都只是因为，他喜欢姚月照。

付南野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你喜欢姚月照。

他听见黎语菲语气坚定，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所以，他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姚月照，觉得他什么都好，会在回他消息时小心翼翼，也会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再次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站在阳台上目送他上学，会因为他的一句消息而开心好久。

这些看似奇怪又极为合理的行为，都是因为他喜欢姚月照。

他以前不是没想过这个答案，付南野那么聪明，他也曾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无比荒唐，活了十六年，付南野自认为只喜欢黑长直的温柔美女，压根不可能对男的感兴趣。

可是付南野没和所谓的黑长直美女谈过恋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对这个类型有兴趣，反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姚月照产生了超过友情的感情。

可付南野的记性很差，具体的事情他也忘记了，忘记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样，变得这样喜欢姚月照。

也许是他生病给自己发错消息的时候，也许是看见他在医务室晕倒输液的时候。甚至时间有可能追溯到更早，是他在密室里，自己故意恶搞他的那天，也可能是那天在小树林里，明明那么生气，那样讨厌付南野，却还是丢给他创口贴的时候。

就像黎语菲说的那样，姚月照漂亮，温柔，身上有很多优点，没人能不喜欢他，哪怕真的有，最后也会像自己一样，心甘情愿地沦落在他的身下。

也许付南野从一开始就知道，从他接近姚月照的那天起，就注定会是这样的结局。

不得不承认，他曾经的想法是错误的，在半个月以前，他刚发觉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姚月照时，付南野曾想过，如果自己不曾认识姚月照，他那时候没有贸然闯进来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和姚月照有任何交集。

可就算那天姚月照没有贸然闯入，或许他们还是会通过别的方式相遇，就像两个有缘分的人，或早或晚，总会殊途同归。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走到今天这步，哪怕付南野再怎么逃避，可总有一个人是主动的，他退，姚月照就进，他进，姚月照就退。

可姚月照只是向他勾了勾手，就勾走了付南野的心神，姚月照甚至都不需要朝他迈进，哪怕他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付南野也会主动的，积极的喜欢上他。

姚月照就是一个勾人而不自知的人。

过程可以反反复复，但结果始终不会改变。付南野可以无缘无故地躲着姚月照，也可以因为他而心情不好，莫名烦躁。但姚月照总会自己找过来，在付南野以为自己能戒掉他的时候，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他戒不掉姚月照，更无法拒绝姚月照。

手心里的创口贴，派出所门口的闲聊，接到信息后的上门登访，重新包扎过的伤口，两次在双方家里一起吃的外卖，被他胖揍一顿的高炎……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理，发生在意料之外，却又是那样的合理，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是付南野自己一步一步，和姚月照一起，答完了那张本来空白的试卷，走到了现在。

喜欢上姚月照是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