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介安提着无聊的话题,顾言卿很不适应,一开始还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再后来都是沉默。
顾言卿思考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荷包递到宋介安面前。
宋介安毫不怠慢的接过,手指捏住听到纸张摩擦的声音。
荷包扁扁,装的却是银票。
宋介安回头疑惑。
“这是何意?”声音有几分不稳。
顾言卿靠在车厢上,转头回答:“这也是谢礼。”
有顾言卿这句话,宋介安心梁稳住,安定下来。
顾言卿继续自说自话。
“我总觉得用一支笔感谢你,不够诚挚。”
“却也不知道你究竟喜欢什么,不能投其所好。”
“我想银子大概最有重量,这里是这次的全部嘉赏。”
顾言卿本来都准备抬着下巴示意他收起,却观宋介安的脸色不像开心,想着不会是自己太过直白,不符合他们士人清高的做派。
顾言卿连忙对宋家安解释:“是真心。”
两人四目相对,直至宋介安眨眨眼。
“我感受到了,真心。”
“我很喜欢。”
顾言卿轻抬下巴,故作淡定,扭头继续靠着车厢。
顾言卿就说,宋介安如此富贵,怎么会不喜欢银子。
这样就不会问她林翎的事了吧?
转念一想,自己也算守诺,林翎现在活的好好的,这不就是他们合作的内容吗?
顾言卿心满意足,闭眼养神。
天色渐晚,黑夜即将落下,马车疾行,及时来到了歇脚地。
顾言卿刚下马车,猝不及防看到了林翎的影子。
顾言卿抹了把脸。
是的,她没有看错。
林翎恢复了女子的装扮,在两米远处,摆着笑脸。
顾言卿惊愕的眼睛里印出林翎裂开的嘴角,平转挥动的手。
哈?哈,哈!
是啊,林翎不在才该奇怪吧。
顾言卿眼睛里的林翎变得奇怪,笑意瞬间收敛,甚至嘴角抿了起来,眼神越过顾言卿看向他身后。
顾言卿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
宋介安也下了马车,同样面带微笑摆手,看见顾言卿看过来的时候,笑容更甚。
顾言卿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
这两人有点什么?
在顾言卿看不到的地方,一男一女避开人群。
在一个没有人住的空房间里,宋介安点燃了落灰的香烛。
四周充斥着灰尘的气味,宋介安与林翎相互审视。
宋介安意有所指:“一晃时间都那么久了,没忘了自己答应过的事吧。”
林翎站在他的对面,气势满满没有被宋介安压下。
“我是说过,你帮我,我就告诉你。”
林翎散漫开口:“可你不也没做到吗?”
林翎准备赖账的模样,逗笑了宋介安。
“呵。”
“你是想让我将顾兄也拉过来?”
林翎快手上前几步,怼在宋建安面前,高声反对。
“不可以。”
宋介安在林翎迈步的那一刻就在向后退。
林翎有意反悔,但这一路宋介安肯定全程跟随。
林翎想要满住秘密,也要看宋介安答不答应。
宋介安嘲讽道:“你可真是同你父亲一样。”
宋介安这话虽然没有羞辱之词,可轻视的意味却透过声音传到林翎耳朵里。
林翎肃然抬头,脸色铁青:“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
既然宋介安如此说,那林翎也不想留有什么颜面。
林翎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直视宋介安。
“我是苟且偷生之人生下来的,你若是如此说,那你又是什么?奸生子?”
宋介安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词了,他都快忘了,被人指着鼻子骂小杂种的场景。
两个人的眼睛都是黑沉沉的,心情都是不爽的,他们满怀恶意互相抓着人的痛点说。
林翎随便拿起一张落灰的板凳,随手抹了几下坐下,一屁股坐下。
宋介安瞬间原本满涨的气势被压下,眼瞳呆滞的转动,盯着林翎的举动。
“奸生子?我想你错了,他们从来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你敢吗?”
“你激怒我,我就不会抓着你让你把事情吐出来吗?”
阴沉沉的轻言低语,飘荡在房间里。
林翎若是光明正大的公之于众,无异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林翎知道这一趟,她是不得不说,无非是好生生地说,或者是惨兮兮地说。
她就是不想被这人居高临下的质问,她维护林致的颜面,自然是为了维护自己那一层面皮,她维护或抬高林致的名声,自然也是为了自己光明正大。
“我是逆臣,我们一家都苟且偷生,蝼蚁尚且求存,明知道只不过是断其尾巴,却还要让我们赌上性命。”
“我们想活着而已,凭什么要求我们?”
林翎是痛恨的,痛恨林致,痛恨他一开始便让她们知道,他是因为她们背信弃义。
有了么这么一个好借口,理所应当的厌弃她母亲。
她恨那群高高在上,权势滔天,为非作歹的人,恨他们让林致拥有好面目,好名声,爬上高位。
林致当年摇尾求食,活下去带来了今日。
日后做的再好,甚至为之死亡,也没了意义。
只让她这个后来人为了堂而皇之地,轻松地活下去,强行遮住他虚伪的面目。
林翎声音染上怒火,尖锐直指宋介安,“你苛责地要求我,为什么不去解决他们?”
这个时候林翎已经不是对着宋介安。
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林致留着他最后的良心,为了他的正气死了,害得她好难做。
林翎固执的抹去眼角的泪水。
“你想要知道是吧?世子。”
“世子,你在掠夺一个无辜女子的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