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似乎听不见,陷在梦中逃不出。
蔷薇花枝蔓延生长,花香盈满室内,将周承优团团围住。
周承优握上她的手,调动起异能,顷刻间额头布满了细小汗珠,脸色也越发苍白。
蔷薇花枝将他缠绕得更紧,像是在驱赶他,排斥他的触碰。
周承优扫过刺穿衬衫的花枝,眼中掠过隐痛,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不要——”姚嘉钰睁开眼,瞳孔睁大,呼吸紊乱,胸前急促起伏,显然极不平静。
刚刚的梦是个噩梦,比那个她在离别前做的梦还可怖。
姚嘉钰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是周承优,在梦里,她的花枝穿过了他的身体,花枝在鲜血的滋补下狂乱生长,而他的生命在迅速消逝。
看着他的尸体,她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去寻下一个目标。
梦里的她,失控了。
姚嘉钰猛地坐起来,伸出手用力抱住周承优,脸埋进他的脖颈间,“周承优......”
他没有事,他还活着。
他的衬衫被她揪得皱巴巴。
“嘉嘉,别害怕,我在。”周承优揽着她的肩膀,不停地轻抚她的发顶,重复着安慰的话。
“周承优,我梦见我杀了你。”心中有后怕,心跳不宁,她哑着声音,极力压着哭腔。
眼里汹涌的泪将他的衬衫打湿。
周承优闭上眼,心里被她的泪水砸得闷痛,是比毒发作时还重的痛,“所以嘉嘉是舍不得杀我?”
他还有心情调戏她,姚嘉钰张唇,一口咬住他脖间的肉。
周承优轻声笑起来,“舍得杀,那是在梦里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嘉嘉,对不起,我为梦里的我向你道歉,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他对她似乎没有底线,他永远是先低头的那个人,从过去到现在都舍不得她受委屈,姚嘉钰的心一涩。
她松开咬住他的唇,声音决然,“没有。如果你犯了错,我不会手软的。”
周承优唇间溢出浅笑,揉了揉她的后颈,在她的耳畔轻声说,“嗯,别手软。我说过的,我任你处置。”
他没有犯错,是她异变了。
姚嘉钰闭上眼,“如果我要杀你,你别傻傻站在那儿不动。”
话落,一室安静。
他摇头,沉默拒绝。
姚嘉钰又警告似地咬了他一口,“周承优,你听见了吗?”
她不想清醒后,发现是自己杀了他,她宁愿他们拔刀相见,争个你死我活,也不愿他没有一丝抵抗,只因为她就缴械投降。
对于研究所天台上她问出的那些问题,他的答案并不能让她心中的罪恶感消失,也无法让她心安理得继续生活。
尽管她是在梦里杀的他,不是现实,可她醒来了还是会后悔、会自责、会害怕。
还会痛苦......
姚嘉钰忍住眼中涌起的泪,再次问他:“周承优,你听见了吗?”
“我没有听见。”周承优回答,唇贴上她的额间。
姚嘉钰伸手锤他的背,反作用得她手疼,“少装聋作哑。”
周承优闷笑,又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然后将她抱回怀里,用力收紧,“嘉嘉,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你会变成异变植物那样,是吗?”
姚嘉钰沉默了,周承优继续说:“第一次见你变成蔷薇,是16年前,那时我不曾害怕,也没有因为你会变成蔷薇而犹豫后退,现在我更不会犹豫。”
“如果你非要我反抗,我答应你,到时我就把你绑回家里,守着你,等你醒过来。只是我要提前向你道歉,为了带你回家,我可能会弄伤你。”
“我说的不严谨,嘉嘉会慢慢变强,”周承优反手握住她的拳头,包裹住她小巧的手,“说不定是你把我绑起来,希望嘉嘉到时候能收留我。”
“周承优,我不会绑你。如果我异变了,只会杀你。”姚嘉钰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眼里茫然,声音有些冷,说的话也无情。
周承优心里一痛,喉结轻轻滚动,哑声道,“那我绝不反抗。”
他松开她,捧住她的脸,指腹扫过脸颊上的泪痕。
“你把我绑回家?堂堂人类基地少将,家里却藏着一个异变植物,好像不是很合理。你就不怕到时被千夫所指,被万人唾弃?”姚嘉钰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
“我今天递交了辞呈,嘉嘉,我说过,我和异兽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它们杀的是人,我杀的是异兽而已。当年我与你在一起时,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那时,我没有失控啊。”姚嘉钰苦笑。
“所以你要与我分手,是这个原因吗?”
“周承优,你别让我后悔行吗?”姚嘉钰喉咙发紧,努力牵起唇角露出笑,泪水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一双杏眼朦朦胧胧,“我们......就这样分开吧,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从今往后,我们各走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