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男孩笑得腹痛弯腰:“你怎么不和你奶奶一起进棺材?”
谢阮感觉头皮都酥麻了,无法言喻的愤怒悲伤通通倒灌,浑身都在发抖。
十四岁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谢阮’眼眶绯红,随手抄起桌上的墨水瓶,几步冲上讲台:“我让你擦了。”
“就不擦,你能怎么样!”
就像引爆油桶,‘谢阮’墨水瓶哐当砸在胖男孩脑袋上。
胖男孩惨嚎一声,倒退几步,红线从额头流下来。
另外几个人骇然,一边喊着“找死”,一边手忙脚乱按住‘谢阮’肩膀,把人摁倒,拳打脚踢,痛感雨珠点水般泛开,蔓延到全身。
‘谢阮’挥舞胳膊爬起来,挥打其他人,很快又被踩回去。
“你爸爸妈妈死得活该,你奶奶就是个捡垃圾的,你是小乞丐。”
胖男孩捂住脑袋,恶狠狠跺‘谢阮’的手指,直到跺出血来,嗓音尖细恐怖地谩骂:“你他妈还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
‘谢阮’蜷身,痛得眼底溢起生理泪水。
他仰头恶狠狠瞪向胖男孩。
“还瞪我,你们继续打!”胖男孩尖叫道,“弄死他!”
谢阮经受时不时的阵痛,暗自叫苦。
没有老师值班吗?梦里的痛觉怎么这么清晰!
胖男孩擦拭血液,一口唾沫啐在谢阮脸上,阴笑说:“没爹娘的贱种。”
‘谢阮’眼睁睁看他走远,消失在视野里。
这场围殴持续半小时,男孩们打累了,两人按住他,剩余那个掂盒粉笔,一根根弹到‘谢阮’脑袋上,轮流上阵,直到整盒粉笔弹完,心满意足地一人再踹一脚,才勾肩搭背离开教室。
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谢阮’才慢慢吞吞爬起来。
他顾不上酸痛的背脊,捡起门口的黑板刷,折回黑板前,一点点地擦干净那些丑恶字迹。
手指布满血痧,弧度不敢过大。
‘谢阮’太瘦了,袖口从手腕处滑下来,皮肤全是青紫血瘀。
他将黑板擦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字却仿佛还在。
泪水决堤而出,‘谢阮’提掌擦干净,新的泪珠滚落下来。
他把黑板刷放在讲桌上,蹲下|身捡断掉的粉笔,一截截装进盒内,去座位摸寻到忘带的圆珠笔。
笔壳没了一半,笔芯墨水还剩点。
谢阮心想:“这未来威风凛凛的人物,中学还被霸凌。”实属万千感慨。
走出教室,晚霞笼罩整所学校,绯红云片在城市高楼上空组成海浪。
‘谢阮’往校外走,路上没有遇见其他人,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他低头看着纤长的黑影子。
直到有个更长的影子盖住它。
‘谢阮’抬起头。
老人手拄拐杖,背负阳光,微笑问:“你是谢阮?”
*
谢阮慢慢撑眼,窗外黄昏填满房间。
他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愣愣注视头顶屋灯许久,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是现实。
而且还不是他房间!
卧室门被人敲了两下:“谢阮?”
秦褚的声音。
谢阮掀开被子,来不及穿鞋,连忙跑过去开门。
秦褚站在门外面,上下打量他一番:“怎么不穿鞋?”
“哦,太急了。”谢阮挠头讪笑,“秦哥,实在太麻烦你了。这是你家吧,果然低调简单不失格调,有品位!”
秦褚对他的赞美之词已然免疫,推着人进房间:“先把鞋穿上。”
谢阮坐在床边,飞快系好鞋带。
他直起身对秦褚道:“秦哥,我觉得脱皮人的刀有问题。”
秦褚:“嗯?”
态度这么冷淡,谢阮怀疑自己判断有误。
久久等不到下文,秦褚疑惑瞥他,谢阮拉回思绪,分析道:“你看,副本设定固定的休息和清醒时间,说明对玩家效果是一样的,但我的反应格外大,这完全没理由可讲。”
“你还记得在地下停车场那会儿吗?”谢阮瞧他,见他点头,没有反驳迹象,继续说,“电梯打开脱皮人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祂的刀,突然就犯晕,所以我的昏睡程度可能和刀有关。”
秦褚思索片刻:“今晚抢刀。”
谢阮:“行……啊?”这么猛!
秦褚说:“不止确定刀的作用,还有件事情需要确定。”
谢阮茫然:“什么事情?”
“这个副本,到底是只一个脱皮人,还是两个脱皮人。”
他这话说得奇怪,谢阮皱眉:“你说我在车里看到的那个,那不是内鬼吗?”
秦褚侧着身,橙色余晖分割阴明,他一半没入黑暗,一半浸入明亮,竟显出几分诡异。
“你说过,鬼怪没必要藏匿尸体,内鬼是人,不是鬼怪。”
谢阮瞬间听懂,汗毛倒立,只觉得空气温度冰冻直降。
他喉结上下滚动:“所以意思是,现在这个副本里,共有两只脱皮人,一个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