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雁扶正墨镜，“后来我难以忍受，告诉他们我离婚了，本以为会有人重新喊我的本名。可惜事与愿违，大家依旧称呼我为‘周周妈’，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流言蜚语。金城就这么大，那些难听的疯话很快传到老家，你外婆直到离世都还在被人戳脊梁骨。你以为我是不想回家，其实我是不敢回家。”

“林书周，我发现我错了，其实你更像我，而且比我更狠心。”

林书周不敢看她，低头用力地扣着大拇指关节，矢口否认，“我和你一点都不像。”

“你指责我这么多年不回家，那你呢，不也五六年没回国，哪年祭祀不是只有我和定远。”

“随您说什么……”

“我病了。”陆景雁打断她的话。

又是这招。林书周看向窗外，“我知道。”

陆景雁从包里掏出报告单放在桌子上，摘下墨镜，露出憔悴的眼睛，“乳腺癌。”

霎那间，林书周好像失去了听觉，耳朵里只有阵阵耳鸣声，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拿起报告单。

“很早以前我就发现胸部有硬块，怕耽误工作一直没去检查，疼得受不了再去检查时已经太晚，癌细胞扩散的很快，但不满足做手术的条件，只能接受化疗。化疗很痛苦，身体像死尸一样僵硬，还会呕吐，比孕吐更可怕的呕吐。”

“还在接受治疗吗？”林书周眼眶通红，声音颤抖。

陆景雁镇定地喝了口咖啡，“我接受不了疯狂掉头发，瞒着他回国了。”

他？

林书周冷静了下来，“您回去吧，那边医疗水平肯定比金城好，而且汪叔叔还能照顾您。”

“你还说你不像我？”陆景雁重新带好墨镜，自嘲的笑着，“但我不怪你。”

“我也不会回去的，至少在看到你结婚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您自己的婚姻过的一地鸡毛为什么偏要我结婚？”

这个问题似乎真的很难，陆景雁沉默片刻，说：“第一段婚姻是我不懂事，错信林少华，白白浪费十几载青春年华。第二段婚姻我什么都考虑了解清楚，所以过得很幸福。”

“让您觉得幸福的是汪叔叔这个人，不是您那些机关算尽的小聪明。”全身上下都好黏腻，林书周一口气说完，站起身，“妈，对不起。”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