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扶着萧景铎的臂膀,再一推。
两人顺势离开榻周,站在白少衍方才站过的位置。
白少衍见状,一个闪身就没个正形地半躺下去,而后被白母一巴掌拍的坐了起来。
她笑眯眯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
“离大婚还有五日吧,准备的怎么样?”
司禾一顿,脑子里乍然回神。
坏了,把这事忘了。
萧景铎呼吸一滞。
最近几日谢韫忙他的事,未曾搭理过他们二人。
除了练武练兵就是去凌镜阁蹭饭打工,哪还记得这事。
萧景铎掩饰般清了清嗓,底气十足:
“准备了,婚服都备好了。”
司禾微笑,点了点头,“嗯,试过了,很合身。”
白母仍旧笑眯眯的,状若满意地应了声,“还有呢?”
司禾嘴角一僵,头脑风暴:
还有,还有什么。
她装作漫不经心,语气随意:
“嫁妆也都备好了,连带您派人送来的,都记了进去。”
谢韫一手安排的,一点不缺。
萧景铎微不可见呼了口气,继续道:
“聘礼也都周全,您放心。”
谢韫一手布置的,一件不落。
白母表情一丝未变,甚至眼尾弯起的弧度都丝毫未降:
“嗯,还有呢?”
司禾暗道:
完蛋。
萧景铎已经垂首等待挨训。
果然,白母的微笑就是风雨的前兆。
她神色一凛,起身叉着腰走到两人面前:
“刚刚来的时候我可是路过司府和萧府了,门口空空荡荡,什么都没布置,一点红色的东西都看不见,哪里有大婚的样子?”
二人心里小声腹诽:
当时就不该听那个姓白的,三个人府邸连成一串挨着住。
白母还在滔滔不绝:
“就剩五日了,怎么还不上心?小禾试过妆面了吗?阿铎新房装饰了吗?酒筵可曾定下了?宾客呢,名册可拟好了…”
萧景铎出声打断白母:
“苏姨,您放心吧,陛下都安排人布置妥当了。我们这就回去,绸带灯笼彩纸全布置好。”
“不用。”
白母一臂直伸,止住萧景铎的动作。
又一手一只拉过两人的左右手,交叠在一起。
白少衍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眼眸一抬看到这一幕,就再也没敢睁开眼睛。
他牙关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内侧,将十八年来所有伤心难过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萧景铎的手被白母带着,全全覆在司禾之上。
条件反射就要弹开的二人,被白母两只手死死压住。
从指尖到手背,都是一片温热。
司禾极不自然地抬了抬指尖,跳跃在萧景铎的掌心。
“你们二人从小关系就紧密…”
白母有些感慨,抬头望天回忆往昔,看不见口中二人惊疑嫌弃的目光。
“走到哪,你们两个都黏在一起,拉都拉不开…”
那一个薅着头发,一个掐着胳膊,能拉的开吗。
“从你们一同被陛下带到王府起,这缘分就压也压不住…”
白母说到此处,忽然有些哽咽:
“天寒地冻的,两个小孩子就那么可可怜怜,在街头抱团取暖。正是该被父母宠爱的年纪……若不是陛下恰好经过,又一向仁慈……”
她越说越伤感,白夫拿着手帕轻轻在她眼头处压了压,没让泪水流到脸颊上,便自觉坐了回去。
天寒地冻是真的,孤苦伶仃也是真的。
抱团取暖另说。
司禾暗暗咬牙,想到那时便心中窝火:
不知从哪跑来个瞎子,一脚踢翻了我要了一整天钱的饭碗,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就来抢。
害得我一天白乞讨,能不跟他“抱团取暖”吗。
萧景铎鼻尖痒了痒,差点打了个喷嚏。
白母吸了吸气,“后来一切都好了,你们一同上学堂,又一同入朝为官,成了陛下的左膀右臂。甚好,甚好。”
二人皮笑肉不笑,只想尽快抽出自己苦命的手。
“瞧我,一说起来就又说偏了。”
白母忽的回过神,想起来自己要说的事:
“我和你们白叔这次赶来,就是特地来看你二人大婚的!接下来各项事宜,全权由我们二人来负责。”
白少衍猛然睁开双眸:
“不应该是为了救我吗?”
白父顺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这种救不救都一样,救你是顺手,大婚才是要紧事。”
白少衍“嘶”一声捂着后脑勺,躺了下去。
白母终于收回自己的手,给了司禾和萧景铎一个解脱。
二人飞快收手,不甚自然地搓搓捏捏。方才的余热还萦绕其上,迟迟挥散不去。
轻风拂开碎发笼下的帷幕。
萧景铎凌厉的眉眼旁,淡红的耳尖悄然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