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以前,你的母亲是对你影响最深的老师,她教你怎样挑选珠宝,怎样修剪花枝,怎样保养头发和皮肤,怎样笑得更好看。
她告诉你,只要美丽,自有人会为你献上一切。
这不是她的错,她已经依靠美丽为你争取到了富足的出身,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条路是完全正确的,然后想把这样的“真理”灌输给你。
她是真的爱你。
而七岁之后,这个人变成了狄秋,他教你怎样出拳更快,怎样用巧劲卸掉对手的手臂,怎样看懂复杂的账本,怎样在人前立威。
“你是要养我当头马吗?”你不觉得这是养女儿的方式,因为这和你之前接触的一切都天差地别。而龙卷风也是这么养信一的,信一在十四岁那年打响了名号——龙卷风的头马。
“我不是□□,不需要头马。”狄秋点燃三支香,他总是这样,很少直接回答某个问题“是”或“不是”,答案要拐个弯才肯说出来。
“不做□□,为什么要我会打?难道你不保护我吗?”
“□□抓人时,不会管那个人是不是□□,阿may,没人会一直在身边护你,总会离散的。”
烟雾升起,他背对着你,头颅低垂,你只能看到他染过色的发尾又长出一截银白。
你从他手中接过香,插进香炉的瞬间,说一句“我不要离散,那很讨厌。”
狄秋怕勾起你失去父母的伤心事,只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话,缓步走出去。
你看着他的背影,思绪纷飞。
狄秋教给你的,也是他认为最好的一切,和母亲一样,他也好爱你。
心中升起一阵莫大的冲动。
他对你从来予取予求,似乎只要你开口,他什么都会给,可如果你想要的是他,他给不给?
你的母亲只教过你如何在众多追求者中挑拣、选择出最好的那个,她说要选对你好的人,但那个人却不能只有对你好一个优点,他得有权有势,得家财万贯,还得品行端正——这样的人,即使有天不爱了,也能做到好聚好散。
可是母亲,这个人比你说得还要好,甚至和你一样爱我,但他却不会像喜欢一个女人那样喜欢我,我该怎么办?
“信一,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隔天在城寨,你有些出神地看着信一拨动算盘的动作,很自然地问出这句话。
面前的信一突然停下“咩?”
十二少一筷子叉烧本来都要送进嘴里又放了下来,目光不停在你们两个中间巡视。
“你问呢个做咩呀?当然是靓的咯。”信一放下算盘,手臂支着柜台,你看见他的衬衫袖子是挽起的,原本少年人纤细的骨骼已经覆盖了一层流畅的肌肉,线条漂亮而不失力量。
这样的变化让你有些发愣,以至于没听到信一的反问,让他凑到你耳边加大声音又重复一遍“你呢?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你被吓一跳,下意识偏头,脸颊蹭到信一的卷发,酥麻瘙痒如电流,顺着脸颊一直扩散到腰间。
你打了个寒战。
再回神,你看到信一低头,墨镜滑落鼻梁,他也不扶一下,就这样露出眼睛盯着你发笑。
你将心里的些许古怪定义为发现玩伴从少年变成青年的诧异,努力将其忽视,然后掰着手指回答。
“第一呢,需要靓。”
信一拨了下头发,嘴角笑意扩大。
“第二呢,要有势力,讲义气,能一呼百应。”
信一冲十二少仰仰下巴,十二少上前被他一把揽住肩膀。
好奇怪,他们为什么突然勾肩搭背,你不解,但尊重,接着说。
“第三呢,不能是穷光蛋。”
“你是千金小姐嘛。”十二插话。
“第四……”你看了眼柜台上的算盘“还要脑子灵活,擅长算账!”
这句话落下,十二突然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大力拍着信一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