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先前束缚她的锁链的滞涩,此刻控制江影躯壳埋头织布的力量蕴含着一股纯然的沉重感,像是让木偶带着镣铐跳舞。正努力着呢,门口似乎传来唤声
“妇”
江影:?
还没完全拿回身体控制权的小姑娘反应慢了一拍——好吧主要是她也很难立刻联想到这是在喊自己..虽然这地儿就她一个人。
就这么片刻的停顿,门外的妇人似乎就已经恼了。打扮富贵的女人拍着门边斥她:“刘兰芝!奉孝之礼而忘乎?竟不应相呼!”(奉孝公婆的礼数都忘完了吗,敢不回我话?)
女人吐了口气,后半句话才终于粗粗被姗姗来迟的残破规则翻译成更简单易懂的大白话:“纺织缓慢行动怠懒,怎堪为我焦家妇!”
江影沉默的瞄了眼织机上织了一大半的成果何一旁整齐叠放的三匹布。
很好
刘兰芝
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
她确定自己在哪了
“大人何出此言”不想乱认新妈又学不明白对方说话调调的江影别别扭扭尝试校正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最后直接摆烂。“焦仲卿在衙门当小吏一月月俸也不过八斛左右,我三日可断五匹布,一匹就可换近一斛粮米,大人从何指责于我?”
“放肆!”妇人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爽的心情直接体现在她又变的文邹邹的语言上。“不顺父母,逆德也!此为七出之过!”
啥玩意儿啊还七出
在不分雌雄尊卑只分阶级高低的狼群里长大的小孩在周身突然出现的束缚感中困惑的皱了皱眉,“所以呢”
不过看得出来这破地方确实快不行了,把人抓来连翻译都给不了几句
还好她语文一向不错
嗯,至少能听懂
被江影无所谓的态度气得一噎,妇人又是一拍门框。“玉兰,去把大郎叫回来”这个媳妇她是一天也忍不下去了
(刚拿回身体控制权对着公务一筹莫展的朱竹清:好耶!)
感受到空间强度不高所以并不紧张但正想看看队友正常了没的江影:好耶!
“毋以为反也而安!本朝以孝为天,且尔已犯七出之过,今日吾必命大郎弃汝休。”但凡他还认我这个妈,你就别想在这府上继续呆下去!感觉自己受到挑衅,暴躁妇人看见江影不忧反喜的表情愈发愤怒,丢下狠话甩袖而去
总的就是要把竹清叫回来休了我呗
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并不算在意的江影无大所谓的倚在织机上检查自家对友的契约。“也不知道竹清清醒了没...OK灵魂波动活跃,应该是醒了。”随手摸了根磨牙饼干叼在嘴里,小姑娘慢慢悠悠掰着手指头算:“反正不按原故事线走应该就可以了吧——那就先试试不被赶出去,不行的话再说...大不了暴力破局”
她脖子上的狼牙吊坠是用她阿姐褪下来的乳牙犬齿做的,父亲在上面刻了储物法阵,可以说在哪都能用而且贼顺手。
嗯,所以说‘小姑’突然被刷新的时候她正在顺手摸饮料出来喝也很正常对不对?
“兄嫂”突然刷新在房间里的少女面若桃李,亲昵向她快步走来,却又在发现她大变水瓶的时候猝然僵直。“你...你不是兄嫂!你是妖邪?!”
江影:“。”
谁才是妖邪啊宝贝
表情空白的看着姿容皎好的女孩在刹那间融作扭曲的怪物,惊恐叫喊着跟个受害者似的向自己扑来,江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这个时候也不需要说什么
一个翻身错步避开凌空刺来的粘腻触须,江影眼底银光一闪而过。手指微动把还没开盖的包装泉水塞回项链,她反手在虚空中一挥,寒光凛冽的银白爪风便月华般从指尖飞出,迅疾地划断那随着高声惊叫不断冒泡的诡异怪物,顺带着给它身后的窗户也做了个狂野风的拓宽处理。江影面色不变,只稍稍抬眸,听闻叫声随之变异的奴仆便同‘小姑’的尖啸一起凝固。
冰晶自裂口凝聚,在‘小姑’前冲的惯性下带动着怪物的躯干不断崩裂又冻结。
灰白冰碴溅了满屋。
直到屋内彻底静下来,江影才把灵力屏障范围缩小,凑到身形慢慢变得浅淡的‘小姑’的躯体残块旁边细细查探。
一股肉类腐烂的味道,黏糊半流淌的残肢锁在透明冰块内,黏液中还夹杂着些许青灰的纤维痕迹,像是被折断的羽毛。
‘还好没有蛆...’越长大越讨厌这些软体动物的江影出水小狗似的甩甩脑袋,丢掉那些难以言喻的联想
眼前似乎落下一片阴影
江影抬头,面上不由显出些许诧异神色
渺远的混沌中,似乎传来孔雀的清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