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初生，世间清浊二分，轻升为天，浊沉为地，此为该界初始之法则。然世间万物皆有灵，何况天地之气？故纵有盘古巨神以浑体之力挥劈混沌，神魂为引化三千大道，躯壳为柱固天地之位，世间犹有部分混沌清浊之气逃逸四散。

混沌灵气充斥宇内，点化万物。万物生灵之中，人类精灵以轻灵之清气收纳己身，博得耳目清明、身躯强健；山林湖海之兽，以厚重之浊气净化血脉，追求上古之神通。

初，四海生机勃发，三皇分据稳定法则，精怪人兽各自修炼以悟天地之造化。然人族贪婪——”

“别说这些文邹邹的东西啦，说点我听得懂的行不？”强压着性子听了半天的小孩脑袋上火苗蹿了又蹿，终于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语。“一句话讲完最后的结果然后跟我去踢毽子！快点快点快点啦姐——”

朱竹清无奈地弯了弯眼，摸摸他的小脑瓜：“结果就是，现在人族已占据绝大部分地域，凡有露头的精怪妖鬼几乎都被抽筋拔骨沦为材料与补品，而这样的杀戮，被大家称作：”

“——除妖”

“那按这样讲，妖族其实是受害者咯？但是娘总在降妖除魔，还说是因为要保护百姓？”顶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的小家伙并不可爱的扯着朱竹清就往院子里跑，拍着胸脯信心十足：“没事，小爷我会保护那些弱小的家伙！”

“也不能这么说，”踉跄两步后很迅速的调整好步幅，朱竹清道：“和人类有好有坏一样，妖族也有只想过好自己日子的好妖和贪婪滥杀的坏妖，哪吒要学会分辨才行”

“知道啦知道啦”拎着毽子摆好姿势，哪吒看着她绑好护腿。“你怎么也跟娘似的唠唠叨叨——接好！我来咯！”

简单制成的鸡毛毽子在空气中划出音爆，朱竹清脚尖点地、提膝，用护腿牢牢接下这一击，向后翻跃卸力的同时维持着轻松写意的态度：“谁让娘那么忙，又怕你一个人呆家里无聊，只能拜托我教你咯”

“切”随意接下朱竹清还来的毽子，哪吒带着兴奋做了一整套特技动作才又打出去，“你这话说的跟自己多大一样，明明我们俩是一块来这个世界的”

斜踢，她卸掉刺来的力道，一个倒挂金钩送走不再崭新的毽子。“谁让你控制不住力气——还不爱看书”

“谁说的，娘书房的典籍我都记下来了！”哪吒表示不服：“而且要不是被上了个金环长不大，娘肯定也会带我出去的！”

“吒儿，清儿——”温和的嗓音从门前传来

一个没收住力干碎了短短一刻钟就濒临报废的鸡毛毽子，哪吒试图绷住自己春暖花开的欣喜笑容，完全没成功。

“娘！”他转过头，在发现自己失态的瞬间抹了把脸轻咳一声，斜开眼睛道：“您还知道回来呢”

朱竹清小心送走差点崩到殷夫人身上造成弑母惨案的半枚铜钱。

“是娘不好，”走到哪吒身边蹲下，脱了铠甲也依旧一身劲装的女人摸摸他的脑袋。“你们刚刚在踢毽子？娘陪吒儿和清儿踢一会儿好不好？”

小男孩眼睛欻一下就亮了，一声脱口而出的‘好’在看见母亲脸上疲倦的瞬间被自己死死按在嘴里。“...算了，一起坐会儿就行。”

“踢毽子我有阿清就够了”

朱竹清适时端来几杯茶水

“娘，歇会儿吧”

来到此世已有一年，即使知道孩子们的情况特殊，殷夫人也一直待他们极好。好到...她脑中一直空缺着的母亲的形象似乎也就此被填上一个无可替代的符号。

也抬手摸上朱竹清的脑袋，殷夫人将视线转向自己更为成熟的孩子

即使生有宿慧，她也依旧将朱竹清看作自己亲生的孩子

毕竟灵珠也好、魔丸也罢，都是她怀胎三年诞下的嘛

只是...清儿身上的天劫咒还有可能在驱离浊气时祛除，吒儿该怎么办呢？

向来看得很开的殷夫人在少女透出的亲近中露出些许放松的笑意，又在下一瞬间牵扯出一缕沉重的忧愁来。她拉着两个孩子坐下，托着腮温柔的看着他们：“说起来吒儿和清儿的生辰快到了，到时候娘和爹都会留在家陪你们——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朱竹清对上那双眼睛，就不免恍惚着忆起许久未见的同伴。

‘说起来，竹清的生辰是不是要到了？’记忆中的面孔并不是最初熟悉的那个，只有那双眼瞳一直带着那样相似的温柔。离开本丸前的那晚，江影闲聊似的询问。‘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礼物，多..的词

朱家的生辰礼更像是每年的份例，无外乎便是开了宝库允她进去挑选一件有助于修炼的物什；朱竹云被背后步步紧逼的势力推着向前，能同她有的最大的接触便是在生辰当夜潜进她房中陪她半晚，向她透露近来风向后于天色亮起前离去。

但比起宝库里那些珍贵的矿石药材，她依旧更加珍惜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往年一起上学的时候，江影总会送她些有助于修炼或是战斗的器物，有的带着明显的手工痕迹，有的能看出是她的珍藏。

可今年——堪称久别重逢的今年——

“我想——”话开到半头，朱竹清住了口。

江影认真而耐心地看着她

朱竹清在同伴温和的目光中眨了眨眼，转了口风。

“我想，今年就不要消耗的材料什么的了，具体内容你来替我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