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凌空、烛龙张目。九只太阳遥遥高悬,于同伴突然的攻击中愤怒的炙烤着一切,又在毫无犹豫的众多咒法与箭矢中接连陨落。无可计数的人族在领导者的指挥中调转了攻击的指向,暴露出眼底埋藏的贪婪。梦貘大口吞咽着小妖们于背叛中产生的愤怒与惊恐,以来不及转化的情绪凝作防御,也依旧无法帮同类抵挡早有预谋的刀斧与法咒。
血色溅开,落入妖族尚且控制着没有大面积蔓延的神通覆盖的土地。
洪荒妖族的能力大都拥有着广袤的范围,一旦肆意铺展,不提其他生灵,就连他们自己的幼崽也难逃一劫。更别提还有随之而来的众多因果,在战时,任何一丝血脉的滞涩都可能影响整个局面。
不同于数目众多以至于同世界联系都变得稀薄的人类,数目稀少的妖族的每一名成员,自睁眼吸收自然地力锤炼血脉的那一刻便从灵魂的最深处与世界最深处的意识有所接触,都知道一个以偷窃掠夺为目的进入本世界的入侵者,究竟会带来多大的危害。
也因此才对人族的背叛更加震惊、也更加愤怒
察觉到牠们的顾忌,原本正被围攻的外族便嘲讽的哈哈笑起来,拱着火加入掠夺妖兽精血皮毛的行列。
习惯于聚集行动的龙凤两族首当其冲
纷乱的战斗与质问间,敖溟注意到元始天尊向他们遥遥抬起了手中的盘古幡。悄无声息的亮色在瞬息间划过五光十色的战场,碎掉他凝聚的冰盾与护甲,刺进鳞下脆弱的血肉。
但他其实反应的很快,在替哥哥敖光挡住攻击的同时便聚集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最后放了个大招——瞬间冰封的万里方圆成为了真正反击的信号。
如果同盟已经下定决心背叛,同样当作敌人对待就好
而当妖族不再刻意控制自己的神通范围,反水的叛徒也就遭到真正的痛击。草木奔涌、日月交替;蓬勃的火焰代替海洋;温顺的祥云化作毒海,人类作为凭依的自然之力在刹那间扭转。
而在敌人僵硬了躯体的同时,无数生灵突兀死亡的因果也都同一刻地降临在所有参战的成员头上。妖族的血脉变得滞涩,主修清气、以信仰之力为力量源泉的人族更是眨眼间得到极大反噬与削弱。
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濒死的敖溟意识到这一点。反噬对人族的影响极大,如果能就此激发血脉全员反攻,即使碍于需要集中力量消灭窃取世界本源的外族而难以将叛徒尽数斩杀,妖族也至少能保有两败俱伤的局面。
至少,牠们麾下新生的实力较弱的小妖,还能有些许自由的余地
可他没有那个能力了
力量随血液的流失飞速逝去,他挡住的那份攻击早在体内炸开,几乎粉碎了他的心肺。
但,又不止是他意识到了这个机会
他兄长的长子——那时候还没有被剥夺姓名、还没有被称为敖甲的小家伙——也是他从小带大的徒弟,用出了他只在私下里自己钻研过的禁术。
不完整,一看就是偷学的
那小子,想独自担下所有族人、所有同类的因果啊
好小子!
涣散的眼瞳重又迸出亮光,敖溟咧开自己折了半口牙的大嘴,燃烧的龙魂卷上后辈的拼力燃起的灵魂。
两份燃烧的魂魄融作一体,牠们一同担下了那份因果
“...后来,我活下来了,虽然被关在这里”小蓝围着他俩绕了一圈,卷起个不大不小的漩涡。“但两份残缺的记忆无时无刻不在我脑中纠缠,我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这位跟父亲体型相近的同族半阖上自己冰蓝的眼睛,似乎再度陷入了混杂的回忆。敖丙在昏暗的深海中仰起头,和对方如出一辙的眼瞳里泛起并不醒目的灵光。
敖丙其实见过自己的兄长
不同于半路插进来的江影,他很早就存在于族群之中了。早到世界还处于混沌的洪荒时期,早到那场纷乱还没有发生,早到...大家都还自由。
只是龙族孵化需要的时间很长,而后来突发变故,为了保留最后的希望,他又被封印在蛋中迷迷糊糊地过了千年。
曾经挤挤攘攘的气息一个个消散,鲛人抚慰灵魂的悠扬歌声也不再时常传入魂魄,那样松快热闹的声音与氛围就此沉寂在灵魂最深处的角落。
但他想,他应当还是记得的
他应当还是认得的,在这样短暂而又漫长的相处中
“——哥哥”
就这样沉默地盯着牠看了很久,敖丙蓦地开口,笃定道:“你是我兄长”
似乎在这短暂的时间中又长大了些,敖丙并不犹疑地对上冰龙睁大的眸子,脸上漫出一丝笑意。
“当时出发前不小心被父亲吞下去,还是你把我掏出来的呢”
冰龙的惊讶僵在了脸上,很快地漫作不忍直视的表情
是的,介于种种原因,龙爹敖光把储物空间安在了嘴里
然后大战前又放不下自家孩子(蛋),非要带上就算了还因为太急着出门一个没注意给咽了(。)
敖丙:感恩当时的大哥不嫌弃愿意从亲爹嗓子眼里抢回他这个弟弟(捧读)
江影没有说话,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她不是灵珠、也并不是从很多年前就和龙族相伴的那枚龙蛋,没有能力去分辨这些
她只是想起了她的姐姐,也想起了朱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