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给我一个理由”
将手中暗卫的尸体甩在戴维斯面前,戴沐白面上带着难以抑制的不解与悲伤:“为什么?”你明明,最关心我的
你助我逃出必死的王城,让我有了自由发展的契机
你说没关系,哥哥不管怎样都会保下你
你说让我努力,咱们兄弟齐心,一定能破了这早该随灰尘逝去的该死的规定
你说,你等着我回来
为什么等到现在
等到了我变得强大,等到了成功近在咫尺
反而,让我等到了来夺取自己性命的凶器?
“为什么?”他的兄长眼神藏在凌乱的额发下,半敞着胸膛随意靠着护栏,咀嚼字眼的音调中含着自己都不知的悲惘。视线在床前一击毙命的尸体上定了一会儿,戴维斯抬眼,反问道:“皇弟深夜提着具尸体闯入我寝宫,又是为什么?”
“你可还,不是太子呢”
铂金色的的长发半掩着光裸的胸膛,隐约还能看见其下几道并不明显的细小疤痕。
那是戴维斯曾经为了保护他而留下的,可能他的兄长自己都早已遗忘
声音也是不错的,连咬字时的停顿也同幼时那耐心教导自己的挺拔身影无二
连地上的尸体,也是眼前人在他年少时用于此时相似的咬字习惯背着所有人偷偷带他一个个记住的面容
‘他们都是独属于我的暗卫,以后离了家,传递的消息只有来自他们的可信,知道吗?’
沉稳可靠的温和嗓音恍惚还在耳边回荡,戴沐白拿视线一寸寸描摹兄长的样子,在对方的委婉警告中再度确认了自己没有认错人也没有莫名其妙再次穿越
可那神情,确实是全然的陌生
他不信一个能十数年如一日扛着宗法臣子的巨大压力给他撑出一片发展空间的人会在那短暂的分别中如此彻底地变了性子,乃至于如此不留情面
他手下暗卫最近的传信记录,甚至还停留在半月之前!
在他不在的时日里,有人影响了兄长的意识?
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他搜寻着如今王城与记忆里的不同,口中解释:
“我没想过当太子”
带着被刺伤的痛楚,戴沐白顿了顿,没再看戴维斯讥诮的神情。他转过身,八枚魂环自脚下升起。抬手抚过安静散发着微光的玄奥纹路,戴沐白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没关系,如果一定要按以前的规矩,我也略懂些拳脚”
最后回头瞥了一眼,他在兄长难以置信的灰败目光中踏出房门:
“听话,在我搞定问题之前,老实呆着”
···
“...这就是你大半夜翻进我房间的原因?”
拢着领口一颗颗扣紧自己睡衣的扣子,朱竹清盯着某只半夜翻窗差点被自己一道具砸成脑震荡的垂头丧气大白虎看了半天,直瞄得戴沐白快把湿漉漉的脑袋低到地底下去了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应该庆幸今天我第一个摸到的是压缩水弹而不是艾基特林海蛇的提纯毒剂——不然因为半夜翻窗让队友毒死也太离谱了”
“毕竟是戴维斯...”刚刚在大皇子府狂炫酷霸拽的气势一扫而空,戴沐白弱小可怜但能打的在地上缩成超大一坨,可怜巴巴:“竹清你真的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倒不如说哪里都不对吧”从床榻上起来,朱竹清不知从哪拈出个毛巾丢到戴沐白脑袋上。“擦擦”
遵循皇家的旧制与皇家世代绑定,代价只是族中嫡系的女儿,对朱家确实是一笔合算的买卖。可对被当作筹码的她们来讲,对一心自由的朱竹清来讲,这种腐朽的东西早该被埋进历史的尘埃,而不是枷锁一般扣住自己的脖颈。
明明这些年都一直支持着我...为什么?
为了权力?不,为了皇位稳固,朱家的太子妃、朱家的皇后向来接触不到实权,更像是戴家用来武魂融合的工具。
朱竹云也是不甘的,只有和我合作,破了这旧制,她才有机会真正拥有权力
排除那些不世出的宿老,星罗明面上的封号斗罗不过两人。星冠斗罗不干涉皇家之事,当今皇帝本就不是什么守旧的性子,凭着她如今的实力,只要不威胁到他们戴家的皇位,戴天风必然愿意顺水推舟一举两得地废了这个他本来就看不惯的‘祖宗之法’。
所以,朱竹云的态度很不合理
长姐的挣扎与敌意又在眼前闪过,朱竹清闭了闭眼,按下浮动的情绪。
“若是寻常地方,他们突然变化的态度还可以用人事易变来解释,可利益是不会说谎的——”
她拿出个卷轴,摊开,在戴沐白逐渐惊悚的目光中优雅落座
“星罗重要高官的谱系及利益网络都在这里。这几日我用分身变身试探过,无论条件几何、威逼或是利诱,都无法改变哪怕是一丝他们之间的联系——或者说,即使当时对方做出了符合人设与利益的行为,到了次日也会像无事发生一般将其遗忘并对自己的异样自行合理化”
指腹抚过一个个烂熟于心的姓名,朱竹清冷静的作出结论:
“比起曾经买卖利益的奸猾权贵,如今的他们更像是被无形之物操控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