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真聒噪。
绝对还有比这更聒噪的。芮钰木着脸,回头,在她步步走近的同时,贺兰兰眼睛瞪得像铜铃,说话结巴:“芮芮芮……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贺兰兰一时之间都忘了继续挣扎。
“哎不管你怎么在这的,你快救我出去。我快要疯掉了!”
芮钰没说话。
贺兰兰看向两边劲大如牛的婢女,“快放开我!我真不是你们少爷的妻!你们找错人了,喏,她,我和她是一伙的!”
几位婢女微愣,看向面相乖巧的少女似作询问,只见对面的姑娘和善地弯着嘴角,笑容格外甜,十分无害地摇头说道:“我并不认识她。”
“无意走到此处,打扰几位姐姐了,你们继续忙。”略带歉意地说完就往院子外走,头都不带回的,要说她骗人,狗都不信。
婢女捉住人往屋里抬,门再次重重关上。
贺兰兰狂打门牖,急得跳脚:“啊,芮钰!你这个大骗子,坏女人!别让我再见到你,啊啊啊啊,你给我回来,回来啊!”
声音阵阵并清晰地传到芮钰耳中。
这聒噪的声音……芮钰拿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心情愉悦不少。
原来在这里,害她一番好找。
曹夫人招待周到,怕他们不习惯,找了几个贴心的丫鬟小厮,吃食住都准备得妥帖却又不会让人不适。
芮钰去找何元生,在屋外碰上刚好来送膳食的下人,她问:“人醒了?”
丫鬟点头,恭敬答道说方才唤大夫前来瞧过了,准备了些清淡饮食,芮钰颔首,接过:“我送进去吧,麻烦你了。”
芮钰推门进去,何元生正笨拙地套上衣物,靠坐起来,看见她来,他笑笑:“你来了?他们大惊小怪,其实没多大伤。我自己来……”伸出的手落空,芮钰端着碗勺避开。
她垂眸一言不发,只顾手上动作,温度差不多了就往何元生嘴边喂,何元生无奈只好张嘴慢吞吞往下咽。
她似乎生气了。
何元生意识到这个问题时,藏在被子里的手指攥了攥,芮钰在担心自己,瞒下她独自行动,甚至还气,气他丢下她们。
她在那样一个家庭里长大,自小没了父母,察言观色在刻薄的伯母手下讨生活,过得不易,性子柔和容易受欺负,逃出来后又在绝望之际遇上他,就像王阿嬷说的,她现在是孤苦无依,只要对她好的,但凡换个人,她都会亲近。
亲近得没心没肺。
她依赖自己。这个消息让何元生既高兴又心烦意乱,他到底还是贪心了些……也罢,他都想哪里去了。
花车一事声势浩大,似是故意地想要把人引出去,他隐隐有猜测,于是将计就计也留了后手,曹家护卫比他要熟悉黑水城,他随人去追花车,那些人指定会露出马脚。
顺藤摸瓜,或许会有线索。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顺利地好像开了外挂,城中搜查的护卫说他们去时,院子里并没几个把守的人,其余人好像被引走了似的,专给他们留下可乘之机。
还有……这带回来的五六人中并没有小妹。
何元生有疑问,方要开口时,芮钰搁下碗勺,似是知晓他心中所惑,倏忽道:“别担心,我看见她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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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几天,何元生起身下床四处走走看看,走廊道、门堂檐张灯结彩,喜花福布贴满,瞧上去挺喜庆。
若不是芮钰告诉他的,他都不相信,怎么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曹大夫人方和儿子大吵一家,说好了见见姑娘的,硬是又放她鸽子。
气呼呼地又想起家里还要客人,她转道过来想瞧瞧何元生,见他能出来走了,她慈目地笑道:“可好些了?”
何元生停步,作揖行礼,因着伤,唇色比平常略淡,他依旧笑着,真如文静书生,道:“好多了。劳夫人费心……”他话说着,顿了顿。
弯着唇角,委婉地带出个话来,主动提及:“听说贵公子近几日是要成亲?”
“是啊。”虽说不知他为何重提此事,不是前几日才说过的,但曹夫人仍旧应声。她就瞧见贤侄前所未有的欲言又止。
半晌后,咳了声,才低声问:“那姑娘是公子招亲是选中的?倒是还未听说过姑娘的来历身世……”
“不知伯母是否知晓……”话意婉转婉转再婉转,何元生提了嘴贺兰兰。
曹夫人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