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何元生不置可否,拍拍钱袋子道:“放心,有钱。”
两人一同跟上去,步伐默契地落后几步,芮钰问:“有打听到什么吗?”
何元生摇了摇头,说了下大致情况。在客栈短做歇息的时候,他和曹邦乔装打扮到了衙前街的茶馆吃了盏茶,顺便打听打听。
这雀京的确富硕,好几姓大户人家,就连当今皇后最小的同母胞弟薛钊六年前都迁居到这来,说是患病到这风水宝地养伤来了。
无职无权,再怎么说也是当朝的小国舅,连知县都得给上几分薄面。
这是道听来的,初次露面他们没主动提起话题,曹邦还留在那处,他性子活泛已经开始和店小二熟络地称兄道弟了,他就先过来了。
话语间难免有些郁闷,芮钰听出来了,扑哧一笑。
何元生怔愣,“你笑什么?”
“这有什么好比的,公子,”芮钰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能开解这个书呆子,她道:“曹公子性格是开朗善交际些,这是他的长处,你自有你的。”
“我有什么?”何元生无辜地问。
你有的可太多了,何大善人。芮钰凑近他,抬起眼眸入眼就是这张秀气白净的脸颊,太近了想惹人犯罪,她任由着思绪发散,狡黠一笑,乐呵道:“公子是想……让我夸你吗?”
被戳穿的何元生眼皮子一跳,看着她倒退几步,放下了帽帏,遮住了面容,歪头道:“说了就没意思啦。”
“公子还是自己想吧~”
何元生被她话语调侃了也不生气,抿唇自顾自笑笑,跟在她身后,这才看到她身上的衣服竟然还是王阿嬷的粗布麻衣,和白纱帷帽不怎么搭。
他记得曹夫人准备的行李中有贵重亮丽的衣裙,譬如小妹和华月姑娘身上的就是,她们身量……何元生明白过来。
思绪还在飘转着,小手臂被人握住晃了晃,他才回神,看到芮钰眉目紧盯着一孩童,不掩好奇。
何元生望过去。
看外形大抵是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满是补丁的衣衫,右手杵着枯树根在地上敲敲打打,左手伸出来摸索着前行,细看他的眼睛,内里只看得见白眼球,不停地往上翻,种种迹象是个盲人,还是个乞丐。
“好人赏口饭吃吧,”男孩摸索着华月的布袋子,嘴巴微张重复:“给口吃的吧……”
华月有所感地回头,一看先是吓一跳。
她条件反射地害怕后退,小男孩顺势松手,脸上灰扑扑的,赶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个瞎子,好人给口吃的吧……”
“你看不见啊?”贺兰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还真没什么反应,她啧声心里叹气,雀京都这么富裕了竟然也有食不果腹的,真是可怜。她没说什么,将手中还没尝的碎嘴儿全都给他了,“这年糕,没吃过的,给你,趁热好吃。”
“谢谢,谢谢好人。”小男孩连连鞠躬,之后继续摸索着往前走,敲着上了楼梯,走到一家富丽的建筑前就要进去。
门口的小厮习以为常,不厌其烦地甚至连问都不问,挎着脸赶人道:“欸小乞丐,你咋又来了,快一边去一边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我,我进去!”小男孩挣扎着不肯走,小厮用了力气,一下子男孩手中的吃食滚了满地,贺兰兰一下子就火大起来。
“嘿你这人!怎么回事?”她看不惯地朝小厮吼,“懂不懂礼貌,你爹娘是不是没教过你怎么爱幼是吗!要不要我教你啊……”
小厮的脸色青白纷呈,喏诺松手想要辩驳,谁知手刚松开,小乞丐钻空挡就溜进去了。完了,他又要被老鸨骂了,铁青着脸,苦道:“小姐是不知道……”
“这死小子天天都要来,偷跑进去一阵胡闹,吓跑客人让我们连生意都做不成!”小厮不高兴地嘀咕:“还爱幼,因为他我都挨多少骂了,你倒好……”
后面的话没说完,贺兰兰却是知道肯定是埋汰她的话,她抓抓耳朵,道:“我跟你道歉好吧,我又不知道,但再怎么也不能浪费粮食啊!”
贺兰兰心疼地看向撒了一地的东西。
小厮还得处理后续,吩咐其他人将地上扫干净,自己进去找人去了。贺兰兰和华月相互对视一眼,各叹一气。
忙活半晌全喂土地公公了。
他们走过来,何元生抬头看了眼门匾“花满楼”,再看一眼门口两两结对,女人不知从哪招来客人搂搂抱抱地将人领进去,行为举止亲密且暧昧。
应当是个风月场所。
她们都看出来了,贺兰兰咦了声,“什么鬼啊,这小孩真会挑地的。”
芮钰面色平静,往里头看了两秒,随即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个来回,最后落到华月斜背着的布袋子,轻声道:“看看,是不是少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