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出现在校场?”奚定看萧吟秋还是没变有些诧异。
“啊,我奉丁将军之命前来看看,我早前回京,实在是经历了诸多事宜,竟全然忘了你姐姐的嘱托,我实在羞愧难当”见到奚定萧吟秋才记起来奚倩的嘱托。
奚定轻声笑了笑“不妨事儿,我姐姐不过是说笑的”
“你的大事如何能说笑,你可有娶人家?”奚定有些害羞,脸已经红成樱桃“未曾”
“那好,我回去帮你看看有没有适龄的姑娘,不过...以你现在的话,地位多高多富贵怕是不能,你且先等着”奚定本来想拒绝不想麻烦萧吟秋,但是看见丁重年向两人走来他有些慌张。
丁重年的目光扫过奚定时,萧吟秋唇角微扬“丁将军可识得此人?昔年蜀地山匪作乱,我曾欠他半条命”
丁重年凝视奚定,青年执枪如龙,破阵时侧身避箭的动作与他当年征战时如出一辙,他忽想起多月前奚定呈上的军策,字迹工整,谋略中竟暗藏他早年用过的“连环诱敌阵”
“陛下早已有意提拔武将,我想丁将军是能懂陛下心思的”丁重年点点头,此人极为不错,是个好苗子。
此人……绝非池中物,次日操练后,他命人将奚定唤至帐中,案上摆着那叠军策“蜀地旧部中,可有你熟识之人?”
奚定垂首,声线如刃“回将军,旧部多已归顺,唯有三姓族长老暗中勾结南蛮,末将愿领命彻查”丁重年指尖叩案,眼底泛起兴味。
朝堂之上,段榆景的龙袍金线在烛光下粼粼,丁重年出列时,袖中平安符又被攥紧几分“陛下,臣帐下有一副尉忠君体国,臣观奚定忠勇,且熟谙蜀地地势民情,若封其为昭武校尉,可断南蛮勾结旧部之患”他言辞如钉,字字入木。
群臣窃语中,户部尚书忽嗤笑“将军莫不是被利弊蒙蔽?就因耍些小聪明提拔他,岂不寒了老将之心?”丁重年脊梁绷直,不退半步“臣只问才,不问出身,若陛下疑其忠心,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
段榆景的龙目扫过群臣,忽而大笑“丁爱卿赤胆,朕岂会不知?准!”退朝后,高玄拦下丁重年“丁兄此举,既解陛下之忧,又结奚定之忠,只是……”他顿声“三姓族之事,恐非查办那般简单。”
丁重年驻足,望向太清宫方向,香火气息随风飘来。他忽而笑叹“权谋如棋,落子无悔,但今日这棋,我落得痛快”
周云隐生产那夜,汴京骤雨倾盆,丁重年从校场赶忙回来站在产房外,掌心平安符被汗浸透,产婆的惊呼声与周云隐的闷哼交织,他忽觉铠甲不如从前沉重,反而如千斤铁枷。
直至一声啼哭破空,他踉跄起身,撞翻香案也不管不顾。太医报喜时,他眼中竟落下泪来“是男婴,将军大喜!”
太清宫的香火自此更盛,丁重年抱婴祈福时,奚定已奉命赴蜀地查案,萧吟秋立于阶下,望着雨雾中的红墙“丁将军可知,你今日种下的,不止是一枚将星”丁重年摇头,只将婴孩襁褓裹得更紧“我只知,这孩儿啼哭时,比校场千军呐喊更动我心”
然世事难料,半月后,蜀地急报传入京城,奚定查案时遭三姓族暗袭,重伤昏迷,丁重年拍案而起,袖中平安符碎成齑粉。
朝堂之上,户部尚书趁机发难“将军举荐之人,竟连自身安危都护不住,谈何护国安邦?”段榆景眉峰紧蹙,丁重年却掷地有声“末将愿亲赴蜀地,督战查案!”龙椅上那人沉吟片刻,终允其请。
临行前夜,周云隐将新绣的平安符系在他腰间“此去蜀地,莫只顾他人安危”丁重年抚她鬓角,叹声如刀“我知,但奚定若折,三姓族必成心腹大患”月华如纱,他忽忆起当年打仗时,奚定蜷在血泊中,眼中燃着恨与怒,那恨意,如今是否已化成了护国的执念?
蜀地山路险峻,丁重年率军疾驰,抵达时,奚定已苏醒。
帐中,青年咬牙跪地“末将无能,未能擒得族长!”丁重年俯视他,忽而大笑“有此忠勇,实乃我大幸”
回京途中,丁重年忽得家书,周云隐染疾,高热不退,他策马狂奔,铠甲在雨中铮鸣。
入府时,周云隐昏沉中唤他名,他跪榻前,泪滴在她发间,太医道“夫人忧心过度,需静养”他守至天明,忽觉自己如困兽——护得了山河,却护不住妻儿安康。
三日后,周云隐渐愈,丁重年跪太清宫时,再祈三愿:一愿妻儿无恙,二愿奚定忠勇不负,三愿山河永靖。
香火袅袅中,他忽觉身后有影,回首时,奚定立于阶下,脊梁仍直如松“将军之恩,末将此生必报,然护国家者,非一人之力”丁重年颔首“昭武校尉,当有断腕之勇,亦有容人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