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韫没回答。
鸣甜果断把烟灰缸放回去,瞄他一眼,把它推进去一点,又推进去一点,最后满意地拿了一件脏衣服盖上。
林韫顿时嫌弃地扯开眼神,“我走了。”
“不送。”鸣甜准备眯一会儿。
大约十分钟后,他又推门进来。
鸣甜睡眠很浅,虽然他开门的动静极小,但刚刚酝酿好的困意还是荡然无存,她从床上坐起来,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大摄影师,这里是七楼。”她说。
林韫不明所以,“嗯?然后?”
“七楼不高,你要是找不到下去的路。”鸣甜指了指窗户,“从这儿跳下去,左转刚好就是车库,走两步就能看到你的迈巴赫。”
“我们……”他欲言又止。
鸣甜猜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下一次上床的时间和地点……当然,他的技术很不错,真要上床也不是不可以……她脑子里已经将车飙到高速上,胸口的痛随着车速一路飙升,疼得再也忽视不了了。
“我把电话告诉你,下次直接联系我。”鸣甜闭了闭眼,慢慢躺回床上,努力缓和声音,“走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她喘了一口气,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靠程度,还自作聪明地补了一句,“记得买安全套。”
“……”林韫沉默以对。
鸣甜闭着眼,没听到他离开的动静,气道:“还不走?你该不会想睡我还要我买安全套吧?”
他表情冷着,“我是说下次再给你拍照。”
“这个可以。”鸣甜松了口气,“快走吧。”
她疼得太难受了,抱着被角,意识却很清醒,知道刚刚说的这句话也是假的,照现在的病情发展速度,下一次找他拍照或是上床都不太可能成为现实了。
这一夜过后,他们不会再见了。
“你走的时候……”鸣甜捂着胸口,小幅度地喘了几口气,“帮我把灯关上。”
“好。”林韫说。
她等了一会儿,灯还亮着。
鸣甜无语地捶了捶枕头,准备骂人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它那么执着,但它真的很美,无论是站在男人还是摄影师的角度上,它都是一件艺术品。”林韫的声音冷静克制。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鸣甜听懂了。
她心里霎时舒服不少,痛也散了几分,又艰难地坐起身,拢了拢睡裙,示意他走过来,恬不知耻道:“你喜欢的话,我再让你摸一摸。”以后想摸可就摸不到了。
林韫没搭这句腔,绕过床沿,走到她面前,用指腹抬起她的脸,“你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鸣甜心里一惊。
他说:“我不知道,但你很奇怪。”
鸣甜呆滞了一下,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异样,微微错开他的眼神,闷闷道:“我很正常,刚刚可能只是有点……欲求不满?”
她越说越没有底气。
许多摄影师都会洞察人心,鸣甜担心他真有这么准的直觉,其实,那个地方仔细摸的话,已经能摸到肿块了。
她希望他没发现那里的异常,转念一想,他发现了又如何,她得的是乳腺癌,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疾病,用不着心虚。
“你在害怕。”男人专注地看她。
鸣甜往后缩了一下,想要拉开和他的距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抵到床头了,他力气真的很大,虎口处箍住她的下巴,拇指和食指分别掐着两边的下颌,她稍稍用力就有些疼。
惹不起,鸣甜索性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男人命令她。
“那你给我松手。”鸣甜去咬他的虎口。
他果然松开了手,眼睛上下望着她,像冷漠的大夫终于就诊结束,沉静道:“你有点完美主义倾向,但美没有上限,对自己不要太苛刻了。”
鸣甜没说话,喘着气,瞪他。
妈的,什么东西。
他伸手过来,笑道:“让你咬一口?”
“滚你妈的,你还装上了。”鸣甜裹着被子,将头也埋了进去。
被褥下,狭小的空间很快被她的呼吸弄得潮湿闷热,她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响起,接着是灯关掉的声音,然后是门关掉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还有客厅大门关上的声音。
很轻,但还是能隐隐听到。
他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鸣甜脸都憋红了,从被子里钻出来,大口呼吸了几次空气,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眶忽然酸得不行,还有两滴眼泪顺着眼尾流了出来。
“不争气的东西。”她骂自己,“白活了二十七年,和人睡了一觉,就被人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