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哥犹豫一瞬,担心她打破砂锅问到底,含糊说:“是一张看着就很有钱的脸。”
鸣甜确实不知道有钱的脸长什么样,但左胸又痛了起来。她吸了一口气,语气不太好,“他要是钱要是多得没地方花,可以去天桥底下当慈善家,实在不行,捐了也可以,贫困山区的孩子们会好好感谢他的。”
她还想再骂几句,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出手这么大方,一边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被人甩了,一边还知道“智慧”地向上凑整,不是方莱那个没脑子的纨绔子弟,还能是谁?
但是,话又说回来……
那辆奔驰落地七十万,开了大半年,反手竟还能卖个六十万,如果不是方莱,这种好事恐怕也不会落在她头上。
尽管鸣甜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他自己得了癌症的事情,也不愿欠他人情,但一想到自己在直播间里卖弄风情,而屏幕外不知多少男人对着她的视频流口水时,她瞬间觉得六十万的价格刚刚好。
满哥问:“还吃饭吗?”
“已经饱了。”鸣甜望天。
“你在哪家医院呢?”他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过段时间,我叫上我们的工作人员一起去医院看望你。”
“谢谢,不用了。”鸣甜冲他微笑。
她还没想好在要哪里度过残生呢,虽然哪儿都有可能,但医院绝无可能。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
离开餐厅时,鸣甜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想起先前那股莫名的冷意,转身看着餐厅二楼,足足盯了两三分钟,还是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只好撑着伞独自离开了。
……
鸣甜依旧住在酒店里,每日除了吃药,剩下的时间,便开始没日没夜地画画。
三四天的功夫,房间里摆满了画。
它们色彩暗沉,血腥恐怖,人和物都被她画成了扭曲变形的鸟怪、树怪和恶魔……
这些画甚至惊动了酒店管理层,鸣甜无奈解释自己是一个不甚出名的恐怖漫画作者,并再三保证没有任何精神疾病,才得以在酒店继续住下去。
几天后。
那间屋子已经堆不下那些画了。
她叫了一辆车,将它们暂时搬回家里,走的时候,忽然接到房产中介的电话,说是有人看上了她那套房子,问她要不要考虑和对方见一下面。
“当然。”鸣甜一口应下来。
当天下午,鸣甜、中介和那位购房者已经坐在小区楼下的咖啡厅里了。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是个年纪不太大的女生,约莫十八九岁,穿着一件雾霾蓝的棉质长裙,胸前垂着两个蓬松的麻花辫,虽然打扮得不像有支付能力的样子,但腕上的手表和耳饰都是今年当季的大牌单品。
显然,某个有钱小姐想买个房玩玩。
起初鸣甜确实是这么想的,直到她发现那个女生总用一种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目光偷偷看她,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探究、不解甚至还有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敌意。
这女生有些古怪。
鸣甜漫不经心地抿了口咖啡,轻声道:“大家都没有疑问的话,今天就签合同?”
“对。”女生点头。
鸣甜说:“我要全款一次性付清。”
“行,没问题。”
鸣甜说:“谁让你来的?”
“是我……”女生愣了愣,气道:“当然是我自己,你该不会以为我没钱付款吧?”
她反应还算迅捷,但鸣甜也不是傻子,将椅背往后一拉,摆出一副心中有数的姿态,淡定地敲了敲桌子,“那你从何处得知我有套房子要卖?”
“我在网站上看到的。”
“什么网站?”
“你……你管我。”女生语塞,低头喝咖啡。
鸣甜也抿了一口,问:“咖啡好喝吗?”
“还行。”女生咂了咂嘴。
挺可爱的小动作,鸣甜笑了起来,“我看你对这附近的交通路线并不熟悉,你家不在这边?”
女生犹豫着,微微点头。
“既然你家不在这里边,那你大老远跑来买一个二手房做什么?”鸣甜体贴地给她准备了一个答案,“是不是想在这里搞点投资?”
女生用力点头:“嗯!我要搞投资!”
“那么,你想投资什么呢?”
“我……”她的表情有些茫然。
被笨到了,鸣甜笑着摇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这套房子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值得你花远远高于市场价的钱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