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韫没再说话,把桌上的面碗收拾干净,又把她脱下来的湿衣服放到了浴室,没过一会儿,里面响起了洗衣机转动的声音。
这声音太刺耳了,鸣甜在门口听着,想提醒他内衣和外衣要分开洗。想了想,还是算了。
片刻后,那根烟抽完了。
院子里有人弹吉他,一曲结束,老板娘又开始讲起了神女峰的故事,鸣甜站在门口,心不在焉地听着,回过头来,看到橘色灯光下,他从浴室走出来,步伐稳健,表情从容,把那包还剩四五根烟的烟盒和打火机拿到手里,朝她走来。
“你要给我点烟?”鸣甜惊讶。
“你倒是想得美。”林韫看她,眼神透着轻傲,腔调也很散漫,“我帮你戒烟吧。”
他和她在门口擦肩而过,特意将烟盒和打火机高高举过她头顶,像是怕她跳起来抢似的。
鸣甜无语:“你不会以为我只买了一包烟吧?”她半眯着眼,斜他一眼,“就算你把烟和打火机都带走了,我照样能下楼去买。”
“谢谢,你提醒我了。”林韫将垃圾放在门外的垃圾桶里,回到她的房间,旁若无人地打开了她的背包,翻找起来。
然后,将那盒安全套也拿走了。
鸣甜:“……”
这人怎么跟基因变异了似的。
“抽烟和纵欲都有害健康。”林韫不等她发火,走回隔壁,倚着门,不远不近地站着,“你之前跟我说你出来旅行的目的是想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我觉得我正合适。”
后面那几个字,他是用一种非常积极的,毛遂自荐的表情说的,配上脸上的闲散神色,有些戏剧化的滑稽,但并不好笑,反而庄重肃穆到让鸣甜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没回复,沉默着准备关门。
林韫喊住她,“别想偷偷跑掉。”
“我为什么要偷偷跑掉?”鸣甜歪着脑袋从门内看他,“雨崩是你家的?我来不得?”
林韫说:“你有前科。”
鸣甜平静道:“我卖房子不是为了躲你。”
她说完关上门,进屋了。
……
这个夜晚,鸣甜睡得很不踏实。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雪,她躺在床上,盯着远处的神女峰看了两个小时,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时而是林韫覆在她身上的样子,时而是他戴着防风镜的样子,时而又是胸口那个发红的瘢痕。
被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杂念折磨得快发狂了,鸣甜坐起身,想抽根烟缓解一下,又想到烟连同打火机都被他没收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在睡衣外面裹了件厚厚的羽绒服,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朝楼下走去。
现在是凌晨两点,鸣甜不确定老板娘有没有睡着,但她必须要下来碰碰运气,天知道,大半夜的烟瘾犯了多难受。
幸好老板娘还在招待两个半夜才到的客人。
鸣甜站在一旁,望向柜台里一排一排的香烟,没有女士香烟,但聊胜于无,“你好,两包烟一个打火机,微信支付。”
说这话的时候,鸣甜鬼鬼祟祟地抬头向上看,生怕四楼的栏杆旁有个人脸恶狠狠地盯着她,老实说,林韫的态度,她有些看不懂。
“别看了,他给我打过招呼了,说你身体不太好,让我别卖烟给你,”老板娘嘿然一笑,“妹子,你被人拿捏了。”
鸣甜:“……”
这个王八蛋,做事竟周全到这个地步。
“这话你也信?”鸣甜面不改色,“他跟你开玩笑的,我很健康,给我一包烟,我抽一根就睡觉了,绝不耽搁你的时间。”
老板娘无奈道:“这些烟他全买下来了。”
“全买下来?”鸣甜暗骂他是傻逼有钱人。
“你能看到的所有香烟都被他买下来了,他交代我,卖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卖给你,姐赚两份钱,肯定得讲诚信。”
“多少钱,我出三倍!”鸣甜怒拍桌子。
“我这儿没有这种道理。”老板娘吓了一跳,摸了摸她的手,安抚道:“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戒掉是好事。”
她要是能戒早就戒了,鸣甜痛苦地抓头发,抓一半,又想起自己现在的每一根头发都很宝贵,赶紧把手放下来,往露台上望去。
这天气说变就变,雪太大了,白茫一片。
“妹子,别看了。”老板娘说:“这附近他都打过招呼了,你冒着雪出去也买不到一包烟。”
鸣甜:“……”
干他祖宗的,林韫。
“妹子,要不吃点别的东西过过嘴瘾?口香糖还是巧克力?要不来点瓜子吧?瓜子最解馋。”老板娘边说边在货柜里翻找起来,每看到一样东西就问她要不要,连槟榔都没放过。
听得脑子发昏,鸣甜指着打火机旁那一排整齐的安全套,面无表情,“来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