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友都走了,徒留杨灿独自面对岑霖。充满了生猛气息的青年,面对雪山白花似的队长,却像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杨灿眼前水光模糊,他看见岑霖居高临下地讽刺:“你还是好心办坏事了呀?回去自己写份报告给基地。”
就只有这点惩罚?这比起岑霖过往的惩罚简直是轻得惊人!杨灿心中大喜,狠狠呼出一口气。
“谢谢队长!谢谢队长!”他感动道。
岑霖脱下黑色风衣,露出高领修身战服。他走到杨灿面前,淡淡道:“记得提交两份,一份给军部行动处,一份给征兵办。”
杨灿实在是太激动了,难道岑队真的会优待新兵?随后,他才意识到那张红唇一张一合间,所说之话背后的含义。
他瞬间吓得浑身发凉:“岑队,你惩罚我,请你狠狠惩罚我!求你,我不能让征兵办淘汰我!我不想回到外圈了!”
是的,启明星基地分为优渥的内圈和残酷的外圈,无人喜欢在外圈遭受极度的压迫。但只有“能力者”被内圈军部接收,才有机会加入内圈。
岑霖没理他,转身就要走。
杨灿扑上去,跪在地上牢牢抱住岑霖笔直修长的腿,伸手去拉他的手,试图用力地向自己揍去。
杨灿鼻涕眼泪糊在脸上:“岑队,求你!我还有妈,我妈她身体不好,在外圈就凑不出足够的点币!真的很惨,活不下去!”
岑霖看着体型纤细,但一点没被健壮的杨灿影响,他像挂了只麻袋,硬生生拖行着杨灿走。
岑霖凉薄一笑,毫无触动道:“我不会,亦不应该打你。但我需要执行规则。”
杨灿脑子像被浆糊粘住了,张着嘴半天,呆呆道:“岑队,能不能开开恩,帮帮我?我求你了!”说着便要对岑霖磕头。
岑霖状似惊讶,反问道:“住在内圈外圈真的那么重要吗?”
那样子是一个不识痛苦,不谙世事的姿态,配上岑霖的白雪玉面,有种奇艺的美感,是会受到世家子弟对白月光的追捧。
可惜这里不是舞会,也不是宴会。
杨灿看着岑霖高高在上,带着天真的邪恶。他感到岩浆沸腾着涌入大脑,点燃了所有思绪。
他经年累月的愤怒爆发了。
“岑霖,你在内圈高枕无忧,你知道外圈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
你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对我追求的东西不屑一顾?”
怨恨蓬勃而出,长成一棵扭曲的巨木,结出痛苦的果实。有暗无天日的生活,有被压迫的亲人,有内圈居高临下的嘴脸。
杨灿看到岑霖黑白分明的眼睛,像神一样残酷而冰冷地注视着他,就好像他自己和他娘都被迫趴伏于脚下。
杨灿想:他是内圈人,他要毁了我和我家,我恨他,我要杀了他!
杨灿喘着粗气,双眼血红地盯着岑霖。突然,“啪!”一声亮响,他的视线猛然偏转。
岑霖甩手又一耳光,重重打上了杨灿的下颌。
杨灿懵了许久,耳鸣包裹着他。随后,视线慢慢清晰,他顺着自已的右手,惊恐地看到淋漓鲜血,沿着岑霖苍白的手和一把闪着冷光的尖刀流下。
他陷入愤恨漩涡时,竟然真的不自觉要杀死岑霖!
杨灿从没想过杀人。此刻,他万念俱灰,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变成如此无情败坏之人,而且这足够令他自己也无颜争取军部资格了。
他不再挣扎,无力辩解:“岑队,我……我从不想杀你。”
说完,也根本不敢抬头,只静待宣判降临。
哪知,岑霖附身,抵住他额头,双眸像要看到他心底深处:“清醒了吗?”
杨灿感到他的队长凑到他耳边,温热之息轻轻喷在耳边:“杨灿,你对内圈的不忿和渴望影响了你,你知道,今天战斗中你有多少次将队友的弱点暴露给械怪了吗?
杨灿,我有自己的判断,你是一个好人。但这些行为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是故意的。
我无法指责任何外圈对内圈的怨恨,但此时此刻我们是平等的,是为基地战斗的能力者。想要留在军部,就需要永远记住这一点。”
杨灿愣愣地点了点头。
岑霖拉杨灿起身,帮他整理了一下仪容:“还能战斗吗?”
杨灿继续点头。
岑霖抛给他一把重型机枪: “去消灭怪物。”
杨灿一改之前焦躁不稳的状态,跑入建筑中执行任务。岑霖目送着他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随后来到车厢边坐下闭目。
突然,他头顶传来陌生的声线:“哟,岑队让队员去战斗,自己歇在这?”
岑霖猛地睁开眼,心中一惊,这人出现得悄无声息。他问道:“你是谁?”
一个不知何时到来的黑影,从车顶一跃而下,随即凑到岑霖身边并排,亲密地搂着他。
“你好啊,岑队,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