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撞到架子,青年又感到岑霖双臂缠住了他的脖子,他松了口气,谁知岑霖一脚蹬在他屁股上,向上一送。那距离刚刚好,架子上的玻璃杯轻轻晃动,一个没碎。
青年用不出义肢,不受控制地向上飞,岑霖抬头一看,玻璃吊灯在烛光下闪着暗光。
也许青年撞上天花板时,会有腹部肥肉缓冲,但很可惜,玻璃吊灯不能坏。青年被岑霖在最高点追上,扯着核心向后倒,死猪般砸在地上。
这其实是收了力的。像宋应岑霖这种习惯与械怪搏斗的人,体术攻击时对周遭建筑破坏力巨大。
岑霖一脚踩在他屁股上,双手制住青年的双臂,他脑中浮现出前队长的样子。
他将岑霖逼在墙角,又轻蔑又阴狠地嘲道:“举报有用吗?众所周知,是那些士兵自己太弱,奴隶就是奴隶,我是想帮他们的。
我想想,嗯,中级伤二十个,退役九个……哦,上次和你一起举报的人死了。三十个,岑霖,下次任务我是你队长,你会是第三十一个吗?
岑霖回神,冰冷地垂眸,对着地上的青年道:“高人一等?很有快感吗?”
突然,那青年的义肢骤然扩粗,金属元件鳞片似得竖起,插进岑霖掌心,前段窜长,钳子暴力地开合着,刺向岑霖头部。
岑霖条件反射,要卸去他的大臂根部,指尖发力,却发现金属肢体纹丝不动。
那钳子还在伸长,速度极快,岑霖头一偏,一道血痕出现。另一只钳子也到,直指岑霖额心!
“轰”的一声,巨响响起。
宋应从一旁扑过来,不知按了哪里,轻松将两条义肢连跟卸下,再一脚猛踹,大腿肌肉鼓起,那青年就像破麻袋似得破窗而出。
光线少了阻挡,洋洋撒进黑暗室内,青年昏了过去,宋应对岑霖道:“没事了。”
一阵风从窗框吹进来,牵动发丝,旅馆老板欲哭无泪:“谢谢你们,但是我可怜的窗户啊!”
岑霖侧着脸:“我太暴躁了。”
宋应见他手掌流着血,侧脸破口如同泪滴垂落,忙道:“怎么是你暴躁了?这是他该挨揍。”
宋应“砰”地把两条废义肢扔在一旁,抬手擦掉岑霖眼角的血珠,小心地替岑霖包扎掌心。
岑霖说:“不用,快愈合了。”宋应作势认真道:“趁它愈合前包上。”
岑霖嘴角一弯,面上冰雪逐渐融化,他解释道:“我的前队长,是个暴走族,把士兵当废品。肆意消耗,害了将近三十人。”
宋应疑道:“暴走族?”
暴走族,对部分年轻内圈特权阶层的称呼。绝非幽默,而是人如其名。这些少爷小姐们崇尚力量,暴力血腥,以强大为尊,但偏偏自身实力不强,因此嫉妒天然能力者。
暴走族有些如前队长,以职权害人,肆意发泄嫉妒;有些动了义肢的心思,以高科技增加武力。
旅馆老板插话道:“暴走族嘛,现在义铁之城的统治者不也是吗?本来义铁之城可不是这样的,不知道四年前内圈高层抽了啥风,非要把义肢人赶到外圈,人来了,霸占了义铁之城,搞成现在这样乌烟瘴气的。”
宋应包扎完,随意地坐在凳子上,圈着岑霖:“岑队,你来这儿前不是不知道义肢人吗?”
岑霖点头:“看来我对暴走族了解不全。”这其实是很古怪的,如果岑霖是台电脑,仿佛有人硬生生在他的设置中,屏蔽了一些词汇概念。
宋应又吊儿郎当地问道:“来,内部人员,说说你知道的四年前消息。”
岑霖转过头:“我不记得,四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旅馆老板答道:“特大兽潮啊,小娃娃都知道。”
岑霖犹豫片刻,压低音量,对宋应道:“我十五岁经常做噩梦,精神很差,忘了不少事,后来才加入了军部。对不起。”
宋应正欣赏着他给岑霖包扎的手,恶趣味地用绷带打了个蝴蝶结。闻言,他弹了下蝴蝶结,如同拨弄岑霖:“道歉干什么?多大点事。”
他一如既往地插科打诨,时不时地加入聊天,双腿岔开,坐姿是无比放松的。
然而,顶光撒下,高挺的眉骨投下深深阴影,遮住了缩小的灰色瞳孔。这是一种猛兽全神贯注时的姿态,伸出的利爪被火热皮毛隐藏。
无人注意到宋应的表现,岑霖问旅店老板:“那些‘狗’是怎么来的?”
旅店老板吐了口气:“北边流放区,贡献点不够的人全住那儿,流放区和义铁之城挨得近的地方,有个集市。要问再多我也不懂。”
他朝窗外,瘫在街上昏迷的义肢青年昂了昂下巴:“问他,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