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的脸皮皱皱巴巴，半边脸发棕，如同烧伤。她抓挠着异样的皮肤，尖厉道：“虚，你什么意思？”

她对着屏幕上维持着恒久不动的音波白线，尖叫道：“虚！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必须让变异人们行动起来！为这次锈雨季战斗！”

她年近六十，身材却保持得极好，是健康阳光的丰满美，讲话时胸前颤颤的。大龄，体型，面容这三样组合起来，让她的气场说不出得诡异。

“住口，巫，冷静。”银说道，“虚，我需要你的解释……”

“嘘…银，你要懂得怜惜女性。”虚打断道。他对待巫婆的态度是如此的居高临下，宛若一个无理取闹的少女：“巫，看仔细了。”

讲坛大屏幕上的白线愉快地跳动，几秒后，漆黑的屏幕被替换成了昏暗的画面。

是从上至下的监控视角，摄像头约离地六米高。

密闭而极大的空间，黑暗的场地无需开灯，至少五十个生态舱排列着，每个都有三米高，装满死寂的液体，底灯映出幽深的紫色。

其中有六个生态舱，都隔了不少距离，里面模糊透出人影。看不清面容，至少有两处身体部件是金属的，气泡咕嘟咕嘟地浮动着。

郑部倒咽着口水：“义…义肢人？不，变异人？！”

巫警惕而神经地投来视线：“虚，你怎么能让别人看到这些？”

银皱起眉毛：“虚，你想干什么？”

虚很耐心，一一解答：“巫，小郑迟早要看到的。”

“银，看着……”

“啪”一声响指，经过电子音处理，尖锐又刺耳。

六个变异人中的一个动了，他如同突然惊醒，在灌满液体的生态舱中睁开双眼。

那双眼倏地瞪大，大颗大颗的气泡从他的鼻腔，耳孔，口腔中冒出，“咕咚，咕咚”。

紧接着，金属自他身体原有的部分蔓延，一边蔓延，一边膨胀。皮肤撕碎，肌肉裂开，“刺啦，刺啦”。

体型不断扩大，但没等他完全变身械怪，便挤破自己的生态舱，穿透而出；再涨大，一连挤碎了周围四个舱。

银怒道：“虚，停下，让他停下！”

虚含笑说：“耐心，只再碎三个……”

来不及问，只见那变异人突然痛苦地按压着肚子，蜷缩成一团。那痛苦又缓缓上移，流过肺部，流过心脏，变异人反手扼住喉咙：“救命……”

“啊！”他撕心裂肺的喷出一口火焰。那团火焰瞬间笼罩他全身，分秒之后，“轰！”。

一场小型爆炸！随之，周围三个空生态舱被应声炸碎！

监控中止，屏幕漆黑，大会堂内一片死寂。

白色音波再次出现，虚说：“在科学界，事实是最好的教学。”

还是寂静。突然，巫神经地抓挠起皮肤，越抓越快：“顾萍生！找顾萍生！让他来解决！让他把那些怪物动起来！”

虚低沉地笑了，银对巫严声道：“住口。四年前他解决不了，现在就行？”

郑部生理性地瘫坐着，他僵死的脑子缓缓转动着：

科技部是个很广泛的部门，重点分组有医疗部，武器部，新元实验部……岑霖的哥，顾萍生以前是分组长，好像也是叫…实验部？

等等，既然顾萍生因为思想观点出了名，为什么他工作的部门却被讨论得这么少？好像就叫实验部，连前缀都没有？

算了，不重要。

郑部继续放空大脑地僵硬着。

巫呼哧喘气，转而质问虚：“四年前你找上我们，说你能处理这些变异人，从而我们要让你参与日升会的讨论，你就是这样兑现承诺的？”

虚的声音低沉而理性：“我曾答应控制六个变异人，让他们不攻击基地；你们想继续研究培养，我答应提供方法；你们想让他们为己所用……如你所见，怪物们没准备好。”

他总结道：“每个承诺都被完成。我不喜欢贪心和心急的人。”

突然，一直没发言的笑眯眯弥勒佛开口。佛说：“是，做人切莫太心急。锈雨季还没来，心平气静乃正途。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制造问题。”

佛出口成章，讲着事间道理。面容慈悲，语气平和，心脏通透，一尘不染，在昏暗的会堂中，仁慈又悲悯。

在场无人打断，他讲经完毕，终于对郑部说道：“小郑，军部的家属大多安置在平民窟区。锈雨季来临前，请他们住到军部。”

军部士兵大多为外圈能力者，希望以此获得内圈身份，于家人在内圈立足；内圈能力者就算被赐天赋，也不愿做这生死不定的工作。而岑霖则是例外，内圈的一枝独秀。

士兵们有军部附近的屋子，家属们被提供了平民窟区的住所，双方分开住。

郑部立即应下：“好，好的，绝对完成命令。”

他有些疑惑，脑子太钝，没管住嘴：“可是这是为什么……？”

佛说：“基地受困，士兵需要战斗。保证家属的安全，方可让他们死心塌地。”

余音袅袅，被虚的滋滋电子音打断。虚似乎被逗笑了：“佛当真良心肠。”

郑部又问道：“他们不配合要强行请去吗？岑霖一家……？”

银的声音严肃得统一：“是的，保证所有家属在你的掌控中。”

佛祥和道：“散了吧。”

说完，他沿着鲜红地毯，踩着郑部秘书的血泊，走出会堂。

几秒后，虚的白色音波同样消失，屏幕连带着会堂重归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