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一字一句对岑霖说:“只有我,能打过他。”
二人面对面,离得极近,宋应滚烫粗重的呼吸喷在岑霖脸上。他又用力过重了,仿佛能掐碎岑霖的下颌。
岑霖的睫毛颤动着,他认真地回视宋应:“你弄疼我了。”
宋应缓缓松手,岑霖又拉住他:“你需要带覆面。”
宋应挑眉摇头:“不。”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斗兽场的主持人大喊:“预热开始!”观众立即爆发出兴奋的尖叫。
宋岑二人有些迷惑。随即,只见水渠中的猩红狗链瞬间爆满,涨得都溢上了底层观众席;加热系统功率暴增,温度骤然升高。
斗兽场如同熔炉地狱,但更可怕的是,雾气中的血红似乎化为实质。这是多么高的浓度,多么令人疯狂的液体啊!
“…”宋应大声地骂了个脏字。
岑霖看向他,直勾勾的,像只小猫:“你必须带覆面。”
二人此时的高低位是岑霖坐着,宋应站着,落差极大。
宋应闻言,俯身咧嘴一笑:“小岑队,我让你带,不要闹了。”
宋应伸手揽住岑霖的后颈,单手几乎可以圈住纤细修长的脖子。他用粗糙指头不断摩挲着瘦削的骨节。这种重复行为是异常的,指向焦虑或者亢奋,或两者皆有。
宋应笑着呼了口气:“看来这儿的密封不太好,我怎么已经吸入不少了。”
他垂下头,便与岑霖更近。远看时,宋应整个躯干充满占有欲地侵入了岑霖的空间,如同野兽圈住配偶。
宋应说:“小岑队,我只能在场上坚持十五分钟,猩红狗链会让我发疯。”
“拜托你好好安排我了。”
岑霖一言不发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啪”的一声,把防毒面具拍在宋应脸上:“赛前戴着。”
宋应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门被猛地从外推开,化小梅走了进来。
化小梅是系着镣铐进来的。岑霖替她解开时,化小梅阴阳道:“你们俩倒是贵客,过得爽呢!”
岑霖平静地回答:“如果我和他输了,可能会丧命。”
化小梅眼睛一瞪:“谁不是呢?你以为我没被算成和你们一起的?丧命,丧命!”
岑霖迅速松开了化小梅的脚铐,他起身继续道:“我们需要赢。”
敌方已经确认了比赛顺序:械怪猫,义肢主人,施向吉的狗。
三个敌方图像展示在大屏幕上。而在械怪猫的面部,明晃晃地画着一个卡通面具,讥讽而恶毒。
无论输赢,三局比赛都需进行。而前士兵无法佩戴覆面,若作为奴隶对上主人,则有极大可能在猩红狗链的摧残下丧命。
岑霖顿了顿,对化小梅缓缓道:“第一场你上。但你只需……”
化小梅如同被点燃的炮仗,厉声打断道:“我上?!岑霖,你想都别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呐?让我和械怪猫打?!凭什么?然后你悠哉悠哉地打败狗,分毫不伤?”
岑霖语气平静:“如果我打猫,你打能力者,他很可能会死。”
化小梅表情扭曲地大吼道:“他死关我什么事?”她出其不意地扯着岑霖乌发,“咚”地一下撞到墙上。
宋应脸色瞬间狠戾,但被岑霖打手势制止了。
此时距离比赛开始只剩五分钟。
观众的欢呼与尖叫似乎被狭小的休息室隔绝,朦朦胧胧地震撼着室内众人的耳膜。
化小梅松开手,眼眶逐渐湿润:“我知道那狗是你们要救的人。他有用,他的命值钱,我不一样,我就是条贱命,我就是会被你们牺牲!”
化小梅的话其实有夸张和赌气成分,她对上械怪猫至多重伤。
化小梅说:“我不想救人,我变了,就算狗对你很重要我也不救!我是个自私的家伙!你也一样,岑霖,逼我去第一局的你也是个自私的家伙!”
接下来,岑霖会是失望?还是威逼利诱?还是直接强迫?
眼泪模糊间,化小梅看见岑霖向她走来。
没有谩骂,没有回击,没有指责。
岑霖温柔地抱住化小梅,将她的头搭在肩上,指尖轻软地抚摸她的背:“那就不做了。小梅,受伤以来辛苦了。”
他的姿态很像妈妈,但不是打发幼稚孩童的家长,而是圣母垂泪世间的安慰。
化小梅的眼泪终于开闸:“我去你的,岑霖!我去你的!”
她一把抹干泪水:“我比你大,好歹叫我小梅姐!我特么不是自私的人,我特么也想救人,我特么受伤以来一直好难过好害怕!”
门外有人敲门:“还有三分钟,请选手立即候场。”
化小梅飒气地转身:“特么的!小梅姐要去第一局了!”
岑霖抓住她的手:“小梅姐……”他飞速说完了之前被打断的话:“你只要坚持到能弃权的十分钟就好。”
这话实在是很奇怪,但第一声钟声已经敲响,没时间疑惑了。
化小梅简单活动手脚后,“撕拉”一声,单手撕开裤子,露出两条金属义腿。
她一如当年那个热爱帮忙的爽朗姐姐,坚定而飒气地走向竞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