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的巷子嚷起几声“着火啦着火啦”,杂乱的脚步声在巷子中响起,众人四处逃窜吆喝着救火,不多时火便烧到了西边的院墙内。
火势急且猛,隐有燎原之势。
守卫焦急来报:“老大,着火了,快撤。”
荣怀姝巍然不动,笑吟吟直勾勾地追着云梧的眼神,直看得云梧心里发毛。
守卫站在门外催促:“快走吧老大,等火蔓延过来跑都来不及。”
荣怀姝不为所动:“急什么,火烧不进这里的。”
甫毕,荣怀姝避到一旁同向明臻交换衣裳,随后把自己的帷帽扣在向明臻的身上,要向明臻装成自己快跑出去。自己则回去把云梧的嘴给堵住,将他藏进暗格中。
外头的梁砚清见“荣怀姝”仓皇逃窜,带着手下一心冲向地牢。地牢外的铁锁被他一剑劈开,无力地滑落地上。
梁砚清举剑跑向地牢内,昏暗的地牢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但这身影决计不是云梧的。
待梁砚清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地牢中的人徐徐转身,面布遮住她的半张脸,他只依稀看见她带笑的双眼:“是在找我吗?”
狡猾的女人。
梁砚清止步不前,不再向她靠近。
他身后的人蓄势待发:“一个女人而已,公子有何顾虑?”
“你错了。”荣怀姝的声音很轻,“是一群女人。”
话毕,一群女人将地牢的门围住,高大的身躯将那仅有的光线堵在身后。
梁砚清溢出一丝嘲笑:“好一招请君入瓮。”
“瓮”字的尾音带来迅疾的风擦耳而过,梁砚清觉得脸上一凉,面布飘落在他的长靴上。
荣怀姝右眉一挑:“是你。”
想来他在云客渡出现并非偶然。
梁砚清开门见山:“人在哪?”
身后的人早已不耐烦,一把剑直指荣怀姝,嚎道:“跟她费什么话,一群大老爷们难道还打不过这群娘们吗?”
一剑封喉。
梅花袖箭穿喉而过,那人一座山似的直挺挺向后倒去。
梁砚清看见了荣怀姝手掌一翻,那句“小心暗器”还堵在喉口处,人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余下的手下见荣怀姝出手伤人,将寡不敌众的顾虑抛诸脑后,齐齐举剑奔向荣怀姝。
门外的精英卫见情况不对,蜂拥而入,加入混战中。
荣怀姝把小喽啰们丢给精英卫众人,自己则专心与梁砚清一较高下。
但梁砚清到底不是荣怀姝的对手,加之身上旧伤未愈,难免觉得措手不迭,眼见要被斩于刀下,他闪身一躲从桌子下钻了过去。
薄背靠着满墙的刑具,梁砚清觉得那股子凉气刺过肌肤直渗到心里。
他的手背在身后摸索着可用的刑具,在手下拖住荣怀姝的时间里迅速抽出一把铁烙铁。
就在此时,与墙壁折角相连的另一面墙壁中传来几声断续地咚咚声。
梁砚清贴耳去听,是从墙壁中传出来的。
难不成云梧正在墙壁中?
可这墙壁应如何打开呢?
荣怀姝已然从纠缠中脱困,直奔梁砚清而来。
梁砚清高喊手下的名字,要他们围住荣怀姝。
手下自身难保,更顾不上梁砚清了。
梁砚清无奈,只得应战,他一面与荣怀姝交手,一面分心思考如何将云梧从墙壁里挖出。
完全分神的一刹那,他被荣怀姝锁在怀中,扼住咽喉。
荣怀姝的呼吸紧贴他的耳朵,一股好闻的香气钻入鼻息:“你到底是什么人?屡屡犯我居心何在?”
梁砚清想要挣脱,奈何荣怀姝像个铁箍牢不可破地箍住他,令他动弹不得。
“不说话?那就去死。”
“等等。”千钧一发之际,梁砚清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咱们做个交易。”
荣怀姝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交易?凭你也配同我谈交易二字?”
梁砚清临危不乱:“自然不是同你,而是同当朝昭平公主。”
荣怀姝的手劲蓦地收紧,梁砚清忽觉气短。
见他呼吸渐弱,荣怀姝一把将他甩在地上,手中的剑也忙跟了上去:“知道太多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梁砚清一动不动:“你难道不想知道那批东西流落谁手吗?”
荣怀姝往前走一步,梁砚清便往后退一步:“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我何曾需要你一个无名小卒为我效力?”
那边的混战早已胜负分明,梁砚清的那群手下确实打不过精英卫的人。
“这场交易只为换我弟弟的命。”梁砚清朝那面墙壁看去,但墙壁里已不再传出任何声音,“我可以死,可我弟弟不能。”
“把我带去吧,我替你去死,让我妹妹留下。”
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人挡在自己的身前,情愿替自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