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品性端正,何这样鬼鬼祟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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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将东瑾打点好,外间也瞧不出有什么异样时,娄华姝这才松了口气,朝殿外看去。
那阵脚步声本就带着一阵心切之意,不出几息脚步声的主人便走到了殿前。
“皇姐?”
娄云休今日听闻她神神秘秘地出了宫,便一直心中惴惴,有些不安,直到宫人传来她回了寝宫的消息,他好似才有几分落定的实感。
便也顺从本心地来她寝殿探望一二,见她安好地站在殿中,分外忐忑的心间这才缓和了些许。
理了理因步履匆匆而微有凌乱的袍角,娄云休一步步向娄华姝方向走去。
娄华姝本还因不知是何人造访而担心着,见是他,也是心下放松了大半。
是娄云休还好,若是她母后亦或是哪个嘴碎的婆子,稍稍发现点蛛丝马迹,只怕她又是要将东瑾扯进泥潭了。
她轻轻吐了口气,没察觉出眼前之人猝然锐利起来的目光,只客套地敷衍笑道:“你忽然来本宫寝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瞧起来还那般匆忙。
“倒也没什么。”娄云休目光自她面上寸寸扫视而过,好似她有任何细小动作都被他一览无余一般,“母妃那里,新得了几匹面料不错的艳色锦缎。”
“我想着那面料的花色很衬皇姐,便想快些让皇姐一观,只是......”
他的目光落回她额上,望着她微有汗湿的鬓边,和那在她白皙侧脸缓缓滑下的汗珠,沉吟几许,而后道:“皇姐很热吗?”
“为何平白无故的,会额上生汗?”
“汗?”被他这么一说,娄华姝眼底不免暴露出些慌乱来,习惯性地想要从身上摸出帕子擦拭,却忘了自己的帕子在方才便给了东瑾。
此刻应是还在他身上。
这手上落空而显得她有些无措的样子,更是印证了她此刻的欲盖弥彰。催梅见她顾头不顾尾的,忙掏出了自己的帕子,为她擦去额上的汗。
见她如此模样,即便是她不说,也不难瞒住娄云休了。
只是他却不知,他这皇姐到底做了什么,才一惊一乍地好似惊弓之鸟一般。
殿中格外安静,连檐下不时响起的鸟啼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娄云休环顾四周,见殿内空空如也,不紧不慢地套起话来:“今日怎的这般清净?”
“可是那些宫人都躲懒去了,不肯好好侍奉皇姐?若要叫我发现了,可定要治他们的罪。”
“我现下也闲来无事,有什么好侍候的,你别瞎操心了。”娄华姝几句话便搪塞过去。
“近几日没睡好,没什么心思挑料子,布料的事便改日再说罢。”她说着,就要胡乱将娄云休往外赶,“你还有旁的事吗,没有的话我便要歇下了。”
注意到她的眼神一直时有时无地往里间瞟,娄云休便又好似明白了什么,也不松口也不走,还偏偏逆着她的意,自顾自往里间走去。
“没睡好?那可不是小事,莫不是皇姐现下被褥的料子不够安眠?”
“你做什么?”见他抬腿就往里间迈去,娄华姝眨眼就变了神色,追上去想要阻拦。
可她步子没他的大,拽又拽不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擅自进了她的内殿,而奈何不得。
娄云休面色沉沉地在她里间扫视了一圈,但表面一派风平浪静,与平常并无不同,似乎没有半点异常。
可瞧着娄华姝这般紧张的模样,却是让他更加笃定,这内殿不会是浮于表象的平静。
“放肆!”
娄华姝几步走来挡在他眼前,将站在里间的娄云休狠狠推了一把,心中说不上是因他审犯人般的审视而气恼多一些,还是生怕东瑾被发现的慌张多一些。
只是两种情绪交织在一处的结果,也是让她心情很是糟糕。
“谁准许你进来的?滚出去!”她压抑不住火气地疾言厉色道。
“皇姐为何这般生气?”娄云休看似平淡的脸上,眉间阴云沉沉,强行收敛的不快好似风浪一般,在心间越滚越大,“难道是这殿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人发现吗?”
被他戳中了心事,娄华姝身子僵了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逐字逐句回击道:“有或没有,那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不知是哪个字刺激了他,娄云休的面色愈发难看了起来,冒犯的视线却仍是不放过这屋中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一处与床榻相近的花鸟屏风后,娄云休发现了些许往常不曾出现在娄华姝殿中的东西。
那屏风的支腿旁,有一片淡色的茶白衣角。
发现端倪后,娄云休眸子马上便汇聚在了那一处,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却始终不愿相信。
直到他离那屏风越来越近,最后直接推至一旁,让藏匿在那屏风之后的人再也无处遁形后,他才不得不直面这一事实。
“东瑾?”望着屏风后面那熟悉的脸,娄云休眉头锁得死紧,不确定的声音里却是笃定的语气。
虽是曾觉察到一二分皇姐对他的情意,却也是没想到二人竟能进展得这般迅速。
不过几日时间,那让他滚出去的皇姐,却已经是允许东瑾在她的内殿来去自如了?
而面前之人怀中的那道旖旎红痕,更是直直扎进他的眼睛一般,轻易就刺得他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