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的泪水沾湿了娄依月的衣裙,娄依月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抬手招来身侧的随侍之人,让他们将其拉开。
“雀娥。”
骤然从娄依月口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宫女眼睛都亮了几分,只以为她终于愿意为自己求情了,却不知她接下来的话,才是让自己彻底死了心。
“既是你对长姐犯下错事,那自当是该交由她来处置。”
“公......”雀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巴无力地张着,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解困。
娄依月显然没耐心再听,微微侧过身去,眼睛像是在看娄华姝,却又越过她直直往东瑾身上望去,话间意味不明道:“想来若是换做长姐,也会这么做罢?”
她话说得阴阳怪气,娄华姝懒得理会,冷哼一声便道:“这宫女易生口舌是非,掌嘴五十,便发配到掖挺作苦役罢。”
旁的宫人手脚利落,很快便将哭闹不止的宫女拖了下去,殿中又重回了一片安静。
娄依月随手拾起那旁边桌子上的金坠子,手指缓缓收拢。
既然方才由着娄华姝,在自己宫中好生作威作福了一通,那现下也该轮到她一一奉还了。
她拿着那金坠子,置于娄华姝眼前,弯唇笑道:“不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这金坠子出现在了皇姐那里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想来这王允未经我允许,便随身戴着我的东西,也不会是什么正当手段得来的这金坠子,而现下又死无对证了......”
娄依月说着,像是犹豫了起来,还趁着眼前之人不注意的当口,悄悄向后,对着宫人们使了个眼色。
娄华姝最是讨厌别人卖关子,更何况一看娄依月这模样便知她没憋什么好屁,只道:“你有话不妨直说?”
见她爽快,娄依月便也不再卖关子,自喉间溢出银铃般的笑声:“我的话很简单,既然皇姐宫中的人做了错事,理应皇姐宫中的人来偿。”
“哎呀。”她轻轻用手指捂住嘴,故作惋惜模样,“可偏偏那个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便......换个人来偿罢?”
娄依月指尖一指,那方向正是东瑾所站之地。
也是这时,殿中正门忽而涌进来了一队兵卫,将殿中之人团团围住,似是生怕有一人跑脱。
娄华姝一瞧这阵仗便知,这娄依月几乎是调动了巡逻护卫自己宫殿的所有侍卫来此。
她顺着娄依月的指尖,望向同样面沉如水的东瑾,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本宫竟不知,我的好妹妹原是想将手伸到我这里来了?”
被团团侍卫围困,娄华姝却不见半点慌张害怕,走到东瑾身侧,也不管他现下是不是还在闹什么脾气,执意牵起他的手,往娄依月面前走去。
天子脚下,宫苑禁内,若是这当今公主大动干戈,相互戕害的消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只怕她们皆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二公主......是不要命了吗?
东瑾心下惊疑,虽知娄依月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但面对周遭这般多的带刀侍卫,还是不得不静静思索出一个破局之法。
哪知一阵细碎脚步声传来,转眼间,娄华姝已经站在了他身侧,一如往日的那温暖柔软的手,还一个劲儿地往他的掌心里钻。
这样子,摆明了是要故意当面气那二公主。
他不想赌这娄依月冲动起来会做出什么,更是不敢拿身侧之人的性命去赌。
便在娄华姝不停歇地想攥住他手时,愈发回避起来,还不忘观察着四周,低声安抚着商量道:“别乱动,便是想做什么也该回去再......”
东瑾话都还没说完,哪知一直没抓到他手的娄华姝反倒更急切了,见一只手抓着费劲,便直接将两只手都伸了出去。
直到牢牢抓住了他的手后,才肯罢休。非但如此,她还抬眸望着他,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句:“笨蛋。”
东瑾:“?”
而后,便见娄华姝眉目间染上几分得意,大摇大摆地以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对着娄依月,几人的距离也随着她的步子,一点点拉近。
她这一直视自己如无物的模样,更是气得娄依月额上青筋一跳,一抬手,周遭围着的侍卫便又逼近了几许,还纷纷将腰间配剑拔了出来。
“噌”的几道脆响,并着数不清的出鞘剑光闪过,顷刻间殿内的侍卫竟是接连亮出了兵器。
东瑾无声中向娄华姝靠了靠,似是在下意识地想为她遮挡一二,娄华姝见他如此,心间一软,看着身旁愈发围困的侍卫,却不见半分慌乱之色。
她直直望着娄依月,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东瑾不是什么面首,也不是你们能随意侮辱之人。”
“更不会是什么能随意被你处置,被谁送来送去的如物件儿般的东西。”
“所以......你最好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