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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回 野火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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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太激动了,这个壶要是真做出成品来该是多么令人感动!熊熊燃烧的生命哟!太有张力了!绝对会比包裹昆虫的琥珀还要动人!再厉害的剑术都是转瞬即逝的东西,但把你做成无与伦比的艺术品不就可以流传千古了吗?什么是永恒?真正的美就是永恒的。天啊!你可不用感谢我哦!这是我最喜欢做的咻咻咻咻咻!”

玉壶白色的身影在水波的作用下扭曲变形,它亢奋的叫喊炼狱一句也听不见。所以炼狱不知道刚才的一切对玉壶来说只是在收集素材罢了。炼狱本就不会游泳,呛了几口水后努力憋气。不光没有空气,他在水里呈倒悬的姿势,身体的血液倒流。为了克服毒素而奋力一搏的身体浸泡在寒冷的水里,一寸寸冷下去。这水还不同于一般的水,强力的水压压迫全身,姿势都难以调整。刚在渗进皮肤的毒素也通过血管进入了体循环,炼狱的视线渐渐模糊,浑身脱力,不知道是会死于窒息和缺氧还是中毒。那几秒钟也拉得无限长,在极限的状态下,不知怎的,忽然响起已故的宇髄的声音。

“你迟早有一天会输给自己的骄傲的。”宇髄断言。啊,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对战练习后,宇髄评价他战斗的方式太磊落太好懂了。

“那和骄傲有什么关系?”炼狱不服。

“必须承认,你的剑术很华丽!单论剑术,你很强。可是精通剑术不等于擅长作战。你的作战方式可以说很单一,说得再直白点,要不是因为你本身有实力,这样的打法是没法在鬼杀队久待的,尤其是对上有异能又狡诈的鬼的话,容易死路一条。炼狱,是谁教你呼吸法的?”

“小时候我的父亲指导过我,后来我看祖上留下的记录学会了炎之呼吸,就加入鬼杀队了。”

“怪不得。你只是学会了呼吸法,但没有人教你战斗。你经常是从正面上,不搞任何计谋或者虚晃的花招。跟那些老谋深算的家伙比起来,你就像只会读书的学生一样!我可不是小看你啊,我只是实话实说。”宇髄举起两根食指指着炼狱,“汉人有句古话说得好啊:‘兵者,诡道也。’可我感觉你不傻,难道说,你是不想改变?你就是想从正面击破对手?”

“是啊!我就是要堂堂正正地打败鬼。”

“很好!华丽的想法!所以我才说你迟早有一天会败给自己这份骄傲。不要小瞧了作战的智谋,那可不是小花招那么简单。哼哼,我可以自信地说,如果你我要生死一战,你必然是打不过我的。”前任忍者自信地晃了晃手,指甲五颜六色。炼狱脸上笑了,心里更不服气:“你的话有一定合理性,不过我不觉得我会输给你。我只要完全强过对手就可以了。不信我们就再比试一场吧!”

——宇髄,看来你说得对……

混乱的记忆中,又浮现出了和緑在道场训练的场景。那时他刚认识她不久,也刚接触时之呼吸。见识了她诡谲的刀路和出其不意的风格后,他好奇地问了一下原因,她的回答意外地很扯淡。

“‘时间的流逝是悄无声息的’听起来像借口。”炼狱不解地皱眉,摸了一下下巴。

緑挠了挠脸,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某种程度上说也没错啦。师父教我的战斗风格就是——卑鄙。他只重结果,无所谓手段。但是我觉得谈不上卑鄙啊,只要能杀掉鬼就行了。炎之呼吸是很光明正大的呼吸法吧?你们这些使用者考虑的总是不只是胜利,而是征服。”

没错,比起只是砍掉鬼的首级,他更喜欢的是正面对决胜利后、让对方心服口服所带来的征服快感。他必须承认,看清玉壶的身份之后,他最真实的第一反应,其实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沸腾。

记忆中的緑扶着木剑,有些吊儿郎当地摇头晃脑:“征服啊……我不想征服什么鬼,我们和鬼的战斗难道不是单纯的厮杀?真正重要的在于我,和身后的人。我要活下来,然后我身后的人也活下来就够了。”

——变通,我必须要学会变通。

——宇髄提醒过我,但我充耳不闻,一直没有什么改变。所以今晚我就被困住了。如果换作是宇髄和緑,他们会怎么对付玉壶?

那是什么?水把炼狱所见之物全都拉扯变形,奇怪滑稽又乱糟糟的。一张脸晃晃荡荡地露在外面,呆滞地凝视着炼狱。炼狱反应过来,惊得险些张开嘴。那是铁井户,面具碎得只剩下一半了,但根据衣着的颜色和发型,他确信无疑。除了铁井户,旁边还有四张破碎的面具和脸。五个刀匠分别被五把刀贯穿了身体,每个人都只剩下上半截身子。玉壶围着刀匠们的尸体忙忙碌碌,多只小手托着其中一具残骸,打算用壶里的水黏合起来并固定在陶壶上。它无意间扭头一瞥发现炼狱正瞪着这边。

“咦你还活着呀?那正好来见证一下艺术的诞生吧,我的最新力作很快就可以完成!我来村子的路上就想好这次要奢侈地用上五个刀匠,刚刚才收集齐材料。给这个作品命名为《刀匠的凄惨末路》怎么样?或者……”

炼狱依旧听不见它说的任何话。他残留的意识在模糊地思考:铁井户先生……死了?他的妻子和孩子是不是也遇难了?

玉壶心满意足地摆弄刀匠壶,喜不自胜地左看看右瞧瞧,忽然想起来什么:“哎,如果是那个下弦之叁悟的话,不知道会怎么点评呢?那个好玩的家伙讲的东西很有意思,真想听听他的看法呢!好像有十几年没找过他了,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等炎柱的壶做好以后,就去会会他吧。我得快点把这个村子踏平,帮大人分忧后继续做壶。”

——新的……我需要创新……

——如果我的力量不是为保护弱者所用,征服又有什么意义?宇髄,你猜对了,能生得比别人强的我的确骄傲,但我不像你那样战斗未必是我不懂,说不定我是不太想去学……可是我现在觉得自己的追求和坚持真可笑。

——因为比我的骄傲更重要和珍贵的,多的是啊。

要死了吗?肺里的氧气在一点点消耗殆尽。不想死!哪怕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在现在死掉!

“炼狱先生,我们能不能去追求活下来的胜利呢?”闪回的记忆里,緑的请求在飘飘渺渺地荡漾在虚空里。不只是緑的请求,那也是他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愿望。任何险境都压不住生的愿望要呐喊着冲出来,炼狱在心中爆发出不甘的嘶吼:

绝不要就这样死掉!

完全沉醉在创作里的玉壶在专注地调整插在刀匠身上的刀:“嗯……这个角度会更好一点,这样构造,造型还能更别致些。不不,还是再斜一点好了,然后把手摆在中间露出来,突出刀匠的身份,不错!”压根没注意到背后水钵的动静,也没察觉水钵里的人竟开始扭动。在水里使用呼吸法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就是要挑战不可能。机会只能创造一次,哪怕耗尽体内最后一点氧气——

“炎之呼吸,捌之型·火年轮。”炼狱咬紧牙关在心中默念。用尽全力转动身子,抬起千吨重的手臂,使刀尖割划开水面带进一些空气,不顾肺里吸进了水。刀光剑影像年轮一样旋转着一圈套一圈,水钵乍破,冰水四迸。出逃的炼狱摔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不由得跪在地上抓挠锁骨猛咳起来,气管里还呛了些水,跨过极限的肺部像要爆炸了一样剧痛,可是他还是贪婪地大口呼吸。他成功了!被鱼撕裂的茶羽织不知掉落在何处,湿透的单衣也破烂得碍事,索性褪到腰部。他把还在滴水的头发抹到脑后,肌肉虬结的上身精赤,风吹他也不觉得冷了,皮肤冒出缕缕热气随风而散。一块形似火焰的红斑自心脏的位置“烧”起来,“烧”过脖颈,“烧”到左脸上,像大片刺目的深红色纹身。速度快得像要逃出身体的心脏跳动如战鼓,“咚咚!咚咚!咚咚!”震到了耳膜。离奇的是,这么快的心跳,这么高的体温,炼狱不感到难受,也感觉不到中毒的症状了,反而觉得身体前所未有地轻松自如。体内澎湃的力量像河一样沿着四肢流动,视觉和听觉都敏锐了许多,时间的流逝似乎都慢了下来。他还在大口喘气,握紧了刀柄,盯着玉壶的后颈的目光锐利似匕首,缓缓地俯低身形。水滴在眉间隆起的褶皱汇聚,又滑落下来。

这下玉壶也无法不注意到来自身后凶狠的杀气。它却不慌不乱地做好最后一次调整,然后万分轻柔地把刀匠壶转向炼狱,骄傲地展示给他看:“瞧!你死前还能欣赏到这么绝妙的作品,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幸运!因为你不仅有幸第一个欣赏这个壶,还马上要和他们一样,成为更加美丽和有价值的存在。虽然你本人长得像只猫头鹰,脑子则像猴子,可是不妨碍我选中你。”

“那么接下来,”它高昂的语调低沉下来,忽然凛然生威,凸出的金红色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炼狱,两片绿唇笑得瘆人,“我们就来点真的吧!”

对方完全不作回应。他虚晃一枪,用“浪炎”掀起尘雾掩饰后倏地跳进了丛林里,瞬间不见踪迹。

“哈?搞什么啊!你本来已经活得够可悲了,现在还要落荒而逃了吗?真搞笑哈哈哈!我本来以为你多少有点气概,看来是我高估了你啊。”玉壶一手托着下巴奚落道。即使身后一道红光朝脖颈袭来,它也从容地金蝉脱壳了,只留下一层薄薄的旧皮被切成两半。炼狱依旧没有现身。完全蜕皮了的玉壶缠绕在一棵山毛榉上,脱离了白壶后展现出半人半蛇的真面目,雪白的躯体上覆盖了细密坚硬的鳞片。

同样怪诞的外形,却比半截身子扎在壶里要顺眼许多,大约它真的爱自己的壶爱到难舍难分甚至要住在里面。藏身于树林的炼狱思忖,凡事以自己的喜好为第一优先的上弦之伍可谓是相当“任性”,喜恶分明。此刻是鬼在明,人在暗,不过玉壶很快就会找到他的。身子无端率先动了起来,原本半蹲在地上猛地一倾斜,躲过了从天而降的拳头。一堆小鱼凭空从拳头砸出的坑里跳了出来。炼狱敏捷地弹到一边,又遁于林中的夜色里继续观察玉壶。

“就你这样躲来躲去的,还能称为什么柱吗?果然是害怕了吧?亏我拿出了最好的状态。要知道见过我这副模样的人类可没几个呢。”鬼忿忿道,甩了甩长尾,“如果你令我失望的话就不配变成艺术品了。你还是做条鱼好了,我会用这双‘神之手’成全你。小鱼是多么可爱的生物啊,我还是太仁慈了,本来你是不配的!”

它的话好多,炼狱再次肯定这一点,他们之间根本无话可说,只有玉壶在单方面碎碎念而已。不过炼狱已经看明白了,它的拳头会将触及之物变成鱼,那得当心日轮刀不能砍到它的拳头,正面直击不是最优解了。其次它蜕皮后速度变得非常……

拳头如炮弹般落下,打断了炼狱的思路,他的位置再一次暴露了。这次躲开后他不再继续藏匿。

——要感受,仔细感受它的存在,找到它,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它身上,专注于它。

蛇尾人身的上弦魔性而飞速地跳跃,弹跳间灵活的身体扭出了许多反常的角度。闪光的鳞片叫人眼睛应接不暇,在暗夜中画出缭乱空虚的银蓝色线条。它快得像一团虚幻的鬼影,但猛烈的拳头打过来是实实在在的:“血鬼术·阵杀鱼鳞!怎么样?睁大眼睛欣赏我认真起来之后的华丽英姿吧!这颠覆常理的动作!这身鳞片让我随心所欲,根本无法预测!我最喜欢忤逆这世间的常理了!”

玉壶纵声大笑,笑得越来越高亢洪亮,笑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全身心享受着将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乐趣,肆意玩耍般极致地挥洒力量。炼狱全力闪避罗网似的进攻,不能用刀直接格挡它的拳头。它的鳞片硬得砍不坏,一般的办法已经削弱不了它了。每砍一次就磨损,多砍几次,不见得鳞片有丝毫损伤,刀却有断的危险。局面似乎很糟,可是炼狱出乎意料地冷静,不再被玉壶带走节奏。

“并不是无法预测的,很难,但不是不可能。”緑曾经告诉过他。

“通透世界,不止是用直觉来概括那么简单。只要是生物就会有它特有的呼吸。就算是鬼,它的潜意识里也会有自己的喜恶,由此发展成它独特的行为模式。不断刺激它做出更多动作,保持观察,从它千百次呼吸之中发现其习惯和偏好,从而判断出它会做的正确选择。但是在找到之前,要毫无间隙、精准无比地挥出每一刀,才能让这场战斗持续下去。”

她笑眯眯地加了一句:“当心不要力竭而死了哦。”

末了,她又说回了呼吸法:“至于时之呼吸嘛,越了解,越觉得还蛮有趣的。大自然的悸动真是奇妙啊。当年身处自然修炼的师父,应该对这种乐趣有最深刻的体悟吧。”

——我需要创新。

时之呼吸的奥义在脑海中灵光一现。他和緑对战过数百次,即使他从来没有专门练习过,都熟悉到了能在脑海中临摹的程度。那个灵动舒展的姿态的每个细节他都有印象,仅仅临摹是不够的,得要融合炎之呼吸。

——野火。

水能克火,火旺则水干。野火燎过的山野,寸草不生,但草籽经春风一吹又再生。野火是不可抗拒的死亡,又能带去生机。如果玉壶要密集攻击来打垮他,他就用野火来包围他吧。他不能仅是躲避,他要回击。

在晴朗的夜空下,火星乘着风蓬勃地漫天纷飞,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席卷大片树林的火花与风纠缠不清,那是炼狱用刀光剑影编织火焰的狂舞。是撕裂夜空的剑风?还是燃烧的爆裂?宛如真实的高温扭曲了炎柱闪动不停的身影,只不过是多角度的高速打击和假动作迷惑的组合,可那是人类能有的速度吗?风刮得更紧了,恍惚迷离间,玉壶有刹那的失神,以为自己好像真的置身于山林的滔天大火里,它反复提醒自己不要陷入了一场逼真至极的欺骗。所以它仍旧没有停下动作,双方以极高的速度缠斗不休,炼狱斩不到它的首级,它也无法至他于死地,像水与火的暴烈而不和谐的合奏,对双方都是一场折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剑技,玉壶有限的耐心已经耗尽:“烦死啦!不玩了!我要马上杀掉你!”

“好啊!”他应答它。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两秒钟,只有两秒玉壶没看见炼狱的间隔,炼狱已经先预判了它下一步的动作。原来那就是通透世界,那就是她眼中的“木叶猴”境界。

“炎之呼吸,拾之型·野火歌。”

玉壶已经看见了炼狱,“神之手”还差五厘米可以碰到他,目标敏捷地避开并向上翻了一个跟斗。拳头似乎只擦到了一点衣摆,又好像没碰到。

玉壶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是头忽然不受控制地后仰坠落时,它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它被斩首了。

哈?什么?玉壶大人被斩首了?这怎么可能!等等,真的被斩首了!

从错愕中醒过来的玉壶同时用两张嘴破口大骂起来:“岂有此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区区猴子!居然砍断了本玉壶大人的脖子!我可是被那位大人选中的高贵生命!一百条人命都不及我一个!是我!用这双神之手!将你们那孱弱的!只能化向衰老的无聊生命蜕变成高雅的艺术品!本来你也一样!而你却……”

炼狱将刀上的残血甩净,冷冷地俯视地上的玉壶:“变成艺术品?我不需要,也轮不到你来评价我的人生有没有价值。你所谓的艺术是邪道!别打着艺术的幌子来掩饰你草菅人命!不过,”停顿了一下,他望向了鬼曾寄居的壶,“可惜了,那个壶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也就只有壶而已。”

“岂止是不错啊,那可是——”

气恼、高傲的玉壶在最后一刻忽然真正难过起来:它要死了,死了就再也不能做壶了。这种感觉真讨厌,好像还有点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它也曾被人打断做壶,然后……它死了。那个时候它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和现在一样。

还有很多创想没有实——

不等它遗憾地感慨完,躯体便灰飞烟灭。薄云散去,月光清朗,余烬与湿冷的夜风一起飘向山谷的远方。

炼狱自嘲地目送鬼的远去。是啊,他征服不了玉壶的,他可以打败他,却永远征服不了这个桀骜的灵魂,因为玉壶热忱的目光只会扎根在它痴迷的艺术之道里,和他根本不在一个世界。或者说玉壶永远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还是赶紧把铁井户先生他们送回去,然后奔赴下一个战场吧。如果可以的话,他最好能换回队服,身上都快要衣不蔽体了。与上弦之伍的战斗已经远离了锻刀村,炼狱回头望向村子所在的方向,那里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刚踏出几步,心脏剧烈收缩,眼前一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我还不能倒下……天还没有亮。

——活下来的胜利吗?

——如果可以的话。

他缓缓抬起头。处于两座大山夹缝的小村子,上方的夜空染上了不祥又奇异的红光与蓝光。红光是火光,那蓝光是什么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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