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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回 马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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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雾气般散去了一点点,仅仅露出了在不满地狂甩手的宇髄——好像能把痛感甩掉似的。已经死去的宇髄此刻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面前,眉毛一竖眼一瞪,开始猛戳炭治郎胸膛:“我还以为是我可爱的老婆想不开,还想要好好安慰一番,结果发现让我走不了的是你这家伙啊!真是的!郁闷死老子了。”

“宇髄先生!所以您没死是吗!太好——”泫然欲泣的炭治郎又挨了一锤,硬是把眼泪打回去了。“早死透了!托你的福,我现在还滞留在这里呢!你怎么对我执念那么强啊!怪叫人尴尬的。”

炭治郎捂着挨了打的头顶,鼻尖红红的:“滞留?您不能成佛或者转生是因为我吗?”

“我想是吧。我和雏鹤她们约好了,既然我们夺去的生命不会死而复生,那就要好好做个了结,不然没脸活在阳光下。不管我们当中谁先死去,都不能怀恨在心。我们都是从家族走出来的人,早已经有觉悟。我的夙愿已经达成了,雏鹤她们最清楚这一点。你呢?一直对我的死耿耿于怀,所以拖得我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徘徊了不知道多久,这让我怎么去成佛或者投胎啊?”

“啊?是我的缘故吗?对不起!宇髄先生。不过人死后到底是会成佛还是转世呢?”

“现在是好奇这个的时候吗?我不知道,因为你小子不让我有机会离开这里。这里大概是什么现世和彼世的交界,我在这里根本看不见出路,通往极乐或者地狱的路,什么都没有。我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牵绊着我,不解决的话就走不了……然后试着顺藤摸瓜去找了找后发现,阻碍我离开的人竟然是你!”他那几根指甲花花绿绿的手指指指点点着炭治郎,弄得后者一脸仓皇的歉意。他不安地端坐起来问:“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您一直不能安息。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您离开这里呢?”

宇髄摸着下巴把他上下打量,皱眉歪头反问道:“啧,这么说吧,我很难理解你的想法。我和你的交情只有一次任务,上次柱合会议我还说要杀了你和你妹妹。我又不是你的亲友,再说身死鬼杀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你为什么就是释怀不了?还有你今晚战斗的表现,上弦之叁的确强得变态,但你也犯了很多低级错误。你不只是因为害怕才破绽百出吧?你心里有事,还得我一个死人来开导你啊。”

“我……”窘迫的炭治郎沉默地低下头,指甲嵌进了手掌心,不知如何作答,眼下真不是适合谈心的气氛。他的肩膀被看不见的负担沉沉地压着,反而不自然地耸起来,不能放松。真是沉重啊。宇髄锐利的眼神盯得他更扭捏了,但是他真心为耽误宇髄而抱歉,好一会后,他终于勉为其难地启齿:“唉……我不知道我活下来是不是对的。我总是在最重要的时候缺席:在无惨杀害我家人的时候,我在三郎爷爷家悠闲地睡觉;在宇髄先生你们战斗的时候,我晕过去了,拖了你们的后腿。为什么是我活了下来?我的弟弟妹妹再也没有机会长大,宇髄先生您还有三位妻子需要您。我一见到上弦之叁,就想到在吉原的那个晚上。我一会觉得自己必须战斗,一会又怀疑是否有可能和必要。凭什么是我这样的人活下来了?明明大家都比我更值得……”

噢,我懂了,那我对此可再清楚不过了。这个傻瓜一直在反刍过去,觉得自己要对别人的死伤负责。他是一个好孩子,才会如此悔恨、自责和焦虑。神情严肃起来的宇髄打断了他的诉说:“够了,不用再说下去了。你真的是个笨蛋。如果要掰扯谁更值得活,那人绝对不是我,而是你。炭治郎,我曾经是一个忍者,我和你不同,我杀过很多人,甚至手刃了同胞。我不是你想的什么高尚英雄,我只是一个有罪要赎的人。被我杀掉的那些人,当中难道没有比我更值得活下去的人吗?但是我活下来了,不是因为我值得,只是因为别人没我强,所以他们死了。我就厚颜无耻地继续活着,还离开了忍者圈子。”

“我不干忍者这一行后,日子简直不要太快活。我本来就是干杀戮的活,改行杀鬼很快也习惯了。酒很香,没事可以随便喝,我老婆做的饭超好吃,河豚刺身怎么也吃不腻。她们亲手给我做的首饰很漂亮,看她们三个高高兴兴地给我化妆,讨论涂什么颜色的指甲,搭配什么样的眼妆,我也高兴。我还想在我们住的山上找泉眼,挖一个温泉,隔三差五带她们去泡泡。”

“活着,真的很**的好啊。不再是忍者的我,可以承认生命的重要,也能更清楚地认清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罪。在脱离家族前我可能只是反感忍者的信条,等我离开后,知道了什么是活着的尊严和珍贵,我才明白了自己从他人那里剥夺了什么。”他话锋一转,回到炭治郎身上来:“唉,我不喜欢说教,但我得要你记住,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光荣的,是取得胜利的那一方。”

“我胜什么了?”炭治郎满眼糊涂。

“活着就是胜利,而且你赢得光明磊落。我不回避过去的所作所为,也不想浪费活着的时间。反正我横竖逃不过一死,那能对得起良心就够了。所以与其对我内疚,你还不如多惦记一下那个人更实在。”

“谁?”炭治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前方好黑,感觉有什么不祥的、危险的“东西”在那边,“额……我感觉不太好……”

“你确定?你再仔细看看那是谁,也是,太不华丽了。”

“不是华不华丽的问题……”炭治郎揉了揉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眨眼间,有一个的身影坐在远处,背对他们。那个背影穿着一件打了补丁、洗褪了色的市松纹旧褂子,暗红色的马尾辫松松垮垮地垂在脖子后面,两片日轮耳饰在碎发间微微晃动。那人看起来很虚弱,伏在膝头,后背弯得像只蜷缩的大虾。

那是爸爸吗?我还能再见到爸爸啊!一头热的炭治郎忘记了刚才直觉上的排斥,急忙起身,丢下宇髄跌跌撞撞跑过去。虽然早在爸爸去世前,他就承担起了长男的责任,可是除了他和妈妈,他还能在谁面前做一个孩子呢?“爸爸!爸爸!”他靠近那人的背后,一拍他的肩膀,他才发现他错了。回首的人有一张稚嫩的面孔。

他是十三岁的灶门炭治郎。

“爸爸不在这里,是我,炭治郎。”十三岁的灶门炭治郎开口了,“他”的微笑那么温柔,语调却是那么低沉,“终于能和你说说话了。”

“你到底是谁?”十五岁的灶门炭治郎难以置信,嘴巴久久合不拢,震惊,又难以掩饰地失望。

“我就是你啊,我是被你所拒绝的你啊。”“他”站起来,比十五岁的他还矮了一截,一身朴素的山民打扮,干净的头发仍旧散发着淡淡的烟味,眼神真诚。“他”吸了吸鼻子后说:“你身上的气味好污浊。”

会吗?十五岁的炭治郎细嗅手背也闻不出什么。“怎么会闻得出来呢?你一直生活在这股不开心的气味里呀。你能嗅出很多气味,就是嗅不出自己。”十三岁的炭治郎说。“他”张开双臂拥抱自己,一同拥抱十五岁的炭治郎的,还有烧木炭的烟熏味。气味,引发了走马灯般的画面移动。如同没有情节的无声电影在他眼前放映:比人还高的草堆在风中窸窣摇晃,红蜻蜓在草间躲猫猫。炭窑烟囱里的浓烟喷薄而出,缭绕在茜色的天空中,像飘向远方的叹息。站在坡上的弟弟竹雄和茂,卖力地将一段段新伐的硬杂木往下扔。他不断弯下腰,伸出满是尘灰的双手接过滚落到脚边的木头,将它们码成堆。他抬手揩去要流进眼睛的汗,不经意瞥见妹妹花子远远地走来,她提了水桶来给他们送水喝。她一脸迫不及待的笑容,似乎有什么好事要分享……曾经日复一日的劳作光景,如今遥远得如同前世的梦境,一个温暖平和的好梦。繁重的苦活劳累的是身体,烦扰不了他的心,心是宁静的。

十五岁的炭治郎闭上眼睛,陷入了熟悉的气息所勾起的种种回忆,垂在两侧的手缓缓地圈住了怀中十三岁的自己,想留住那令他眷恋的气息。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永远回不去了,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回想起过去,害怕自己会承受不住悲伤的重量。可是当真的回忆起来时,却感觉那么美好惬意。之前心灰意冷地排斥自己,等将“他”拥入怀中,只感觉到被包容的安定。

“太好了,你终于愿意接受我了。”十三岁的“他”低声说,哭腔浓重,“你一直都对自己很严格,一刻也不放松。我以为你很讨厌我……以为你恨我。因为我不中用,我会害怕,我会怯懦,我会倦怠,我会孤单,我会哭,我反应很慢,我的存在拖了你的后腿,你想把我甩掉。”

十三岁的“他”接着絮絮叨叨。

“你心里装了好多人,但把我给忘了。你想救所有人,而我想拯救你。”

“辛苦你了,炭治郎,你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了,真的很厉害。”

“请对自己也温柔一些,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心被“他”的话语拧了一把,有种委屈被安抚的感觉。“好,我答应你。”话音刚落,十五岁的炭治郎怀中一空,睁开眼一看,十三岁的“他”已经不见了。

但是,他摸了摸胸膛,里面却暖乎乎的。炭治郎觉得“他”并不是消失了,他只是完整了,正视了真实的自己和真正的心愿,不再逃避。

“谢谢。”他轻轻地说给“他”听,或者说是说给自己听,“也谢谢您,宇髄先生。”

“小事,不用谢。哼,不过这比你道歉个没完要好。”宇髄挑眉一笑,大手一挥表示不放在心上,“那家伙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一段时间了。真搞不懂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啊,完全不能用常识来理解。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儿啊。”

“啊!真对不起!”炭治郎差点忘了宇髄的事情,歉意地双手合十,“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好啦!我不需要你的愧疚。别因为我苦着脸啦!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想办法活着走出锻刀村,然后拎壶好酒来见我吧!”

有的话,宇髄不会说,比如其实我远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洒脱,所以我不想让你背负一样沉重的负担,因为我们是不同的。算了,当务之急是让这个少年的未来继续延续。他翘起小拇指扶额,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炭治郎:“所以你差不多该给我回去了!”

“那个,我要怎么回去?”

“这好办啊!哟西!走你!”他抬起一只脚,往炭治郎的屁股上狠狠一踹,把他踹离了生死之界。炭治郎如坠深渊,一时吱哇乱叫,高大的宇髄越来越小,最后化作小点消失不见。但炭治郎在下落的失重感中,还能听见他的声音若隐若现:

“想开点啊小子,不然我就变成怨灵天天来你梦里烦你哈哈哈。”

(三)

为了他人而怒不可遏的人,常常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样下去,是不是终有一日会失去重要的东西?

灶门竹雄的担忧再度应验。在炭治郎失去意识的期间,祢豆子已到了山穷水尽的险境。焚烧上弦之叁的“爆血”持续不了几分钟就反被遏止住了,他身上的火大半熄灭,焦黑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简单又强烈的想法催生出的新的血鬼术,她用利爪划破颈上的大动脉,喷溅出大量鲜血。数千颗血珠以她为中心悬浮空中,血鬼术极大地提升了血珠的密度,变形成一枚枚头部凹陷的“血弹”。既然已经决心要不择手段地制止猗窝座伤害炭治郎,那她就用残忍的恶意凝结出的血弹来让他不能行动,全都以他为目标齐发!超高速飞行的弹发出毛骨悚然的呼啸声,上千道粉色闪光射向猗窝座,从前、从后、从左、从右,几乎无死角地追踪发射。她期待血弹命中他时能瞬间撕裂出十几倍大的空腔,它们会在他体内不断翻滚搅动,同时带有爆血的爆炸效果。即便上弦之叁不会毙命,那也起码能让他遍体开花、暂停愈合,一时停滞不前。

“破坏杀·终式·青银乱残光!”

猗窝座连续打出数百次暴击,直接击毁数百枚血弹,夜空都被闪烁不止的漫天闪光照亮,爆炸声震得耳膜疼痛,大地都在悲鸣般颤抖。他看似化解了危机,但祢豆子不认输。她将炭治郎护在身后,完全不躲避飞过来的所有攻击。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甘愿任由青银乱残光将她轰炸成成百上千块碎片,在躯体分崩离析时,高度集中精神用细如丝的血连接起所有碎片。她的皮肤、肌肉、内脏、骨骼等数不清的碎块,和血共同连成了层层叠叠的细密的网,严严实实合拢包裹住里面的人类,形成了一个燃烧的茧——“血鬼术·血火茧。”

——谁都不能靠近你,我的火不会伤到你,但会烧死所有想要伤害你的鬼。

——你放心。

血火茧表里不一,对外凶残暴烈,内部却像一个巨大的子宫,细心地呵护着茧中人。烈焰对鬼而言灼痛难耐,于茧中的人只是温暖又痒乎乎的轻抚。它忽然像一颗巨大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起来,在疯狂地收缩和膨胀间,表层的“血网”如漩涡般飞快流转,继续向猗窝座弹射出上百枚血弹!

疯鬼,她撑不了太久,猗窝座心想,刚才的“爆血”都坚持不了,现在这个血火茧又能撑到几时?也好,如果她还是女性的模样,他很难全力以赴,变成个大茧倒可以心无旁骛地施展拳脚了。虽说两鬼相斗通常是意义不大的,但也存在一方败得无力再生的情况,那距离死也不远了。他的拳头无所畏惧地接住每一枚血弹,不在乎身体炸开了花,不在乎是否不慎吸收了她的血。两者力量相碰,火与血难以分辨。两鬼的血鬼术接连相撞,发出连环爆炸的轰鸣。似有千百朵烟花在他们身旁迸发绽放,红光、蓝光、青光飞舞,狂放的冲击造成的波动令大山都为止撼动,树木与房屋倾倒,周边已被夷为平地。

与在吉原的彻底鬼化不同,当下的祢豆子已经放弃了本就所剩无几的自我意识,甚至放弃了维持基本的完整形态,仅靠执行“守护炭治郎”的程序存活于世。她毫不吝啬地挥霍作为鬼的生命力,然而只靠睡眠补充的体力又能坚持多久?巅峰期过去后,开始衰弱的血火茧逐渐缩小,血弹的发射数量在减少,速度也放缓了一些。鬼虚弱时会感到抓心挠肺的饥饿,依靠大量进食来挺过难关。茧化的祢豆子却连饥饿感都丧失了,因为能够释放感觉信号的大脑都裂成了大小不一的组织流动在血网上。她无力挽救自己的衰弱。

——你放心。

“该结束挣扎了吧,实在太没劲了。”猗窝座不紧不慢地下定论。在他看来,就算攻克了血鬼术形成的小堡垒,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右拳再度蓄力,这一次,他要挥出“破坏杀·灭式”。

——你放心。

灭式瓦解血火茧是易如反掌的吧,这毁灭性的一拳必定能彻底摧毁祢豆子的防御,让濒临崩离的她再起不能,相当于必死无疑。

——你放心。

茧中的炭治郎鼻翼微微翕动。在眼皮睁开前,他率先嗅到了祢豆子的气息,浓郁的血味充斥在鼻腔里,几乎闻不出其他味道了。她受伤了吗?他迷糊地意识到这件事后,努力要赶快苏醒过来。视野里是糊成一片的红,闪动流转,好像其中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黑影,那是……

那是一只淡粉色瞳孔的眼球,翻转滚动中与他对上视线。

痛,全身痛得难以动弹,也比不上他的心碎:“我又一次……让你陷入了危险。”头痛欲裂,他起不了身,也顾不上自己的骨折,用手指尝试去摸索刀柄。

在灭式的青蓝色光芒将这对兄妹一口吞下前,炭治郎的耳畔幻听了一个清亮的嗓音,明明祢豆子已经没有能发声的器官了。

“你放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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