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特收拾妥当,炖了锅鱼汤端来,我们俩守着还在昏迷的宋遂吃饭,屋子里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气氛沉闷而压抑,我只喝了半碗就有些吃不下去了,将碗里的鱼肉都夹给克里特。
倒不是因为受不了血腥气,丧尸潮大爆发的场面比这残酷多了,只是心里更担心宋遂的状态而已。
简单吃过饭,克里特蹲在我面前拉过我的手臂,用蘸了白酒的纱布轻柔的擦拭手腕上被水蛭咬过的伤口,伤口边缘已经结痂了,只有伤口中心部位的皮肤颜色深红,表面糊了一层组织液凝结的黏液。
“怎么样?疼吗?”克里特小心翼翼地问我,脸上写满担忧和紧张。
我摇头,安抚般拍拍他的肩膀:“不疼,很快就好。”
克里特松了一口气,继续为我清理伤口,挑了块洁净的纱布缠在手腕上。
没有新的纱布,这些都是被我用沸水煮过晒干循环利用的。
宋遂仍旧在昏睡中,身体冰凉,额头冷汗淋漓,看起来十分痛苦。他背后这种情况别说盖被子了,连碰都不敢碰。
我让克里特找个了火盆里面点燃木炭,等到木炭烟尘散去再端屋里来,放在宋遂床头,希望他可以暖和一些。这房子久未住人潮气很重,一盆炭火的效果明显不大。
担心宋遂的伤口会感染,不能直接在屋子里生火,克里特又多找来两个坏掉的盆子点了木炭围在床边,一边忙一边催促我抓紧回去睡觉。
“这里有我守着,你快回去休息吧。”克里特又劝道,“你也受了伤,得养好身体才行。”
我觉得自己这点问题实在称不上什么受伤:“那你小心一点,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劲马上通知我。”
克里特摆摆手,示意知道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我身上。
刚走几步,听见克里特在背后叫了我一声。我转身看向他,他冲我笑了笑,眼睛在夜色里格外明亮:“晚安。”
我也朝他露出微笑:“嗯,晚安。”
从房间离开,天空漆黑,月亮被乌云遮掩,周围一片阴暗。我沿路慢悠悠的往回走,只有三两步的距离,看着两所房子之间的那栋矮墙,心想着还真得找时间把它拆了走回家更方便。
回到家钻进还透着凉意的被窝里,掀开老旧的窗帘能看到前面房屋窗户反射的微弱火光。我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呼吸,调整自己的思绪,试图不再想起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估计精神还在极度紧张中没有缓解下来,闭上眼睛就是宋遂血肉模糊竭力挣扎的场面,翻腾了许久,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完全入眠。
最后,看着黑黢黢的屋顶,我还是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克里特就在前面,但是屋子里少了个人总觉得空荡荡的甚至让我心慌。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摇晃脑袋驱散这个念头,对他人产生依赖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这个念头让我惊惧了一瞬,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并且强迫自己忘记这个念头,继续调整状态入睡,毕竟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宋遂情况不明,我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伸手摸了摸藏在枕头下面的木仓,冰凉的金属触感令我安心了不少,这才勉强合上双眼。
一夜无梦,次日早晨,我醒来锅里加水煮上米粥,打算先让克里特来吃点东西,他昨晚熬了一宿,估计饿得不行。
我推门走到院子里,昨晚夜色太浓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水缸打满了水,里面游着几条肥硕的鱼,听到脚步声“哗啦”一下沉入水底,只剩下浮动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