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梦幻的开局。周雪儿自己把自己哄高兴了,一口气查到地下室都不觉得害怕。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她只在地毯难以打扫到的边边角角摸出了五颜六色的玻璃纸。
是结婚的时候撒下去的礼花带,隔了一年多再看还是很好看。她一路边走边捡,不知不觉就攒出一小捧,准备等搜罗完这一圈回去,拿给秦松叙玩。
想到这还有点脸红。明明是在鬼宅地址找线索的,怎么搞的像是小学生探险。秦松叙在楼上兢兢业业琢磨电脑,她捡了一路彩纸碎碎。
质疑过一秒自己会不会太幼稚,周雪儿放宽心继续往前走。她已经放弃了会在洋馆里再发现什么异常的可能,准备象征性溜达完最后一层,就上去找秦松叙展示她斐然的捡垃圾成果。
“啧啧,老东西真没少坑钱。”入眼是地下室的智能酒窖控制面板。一看是周父的手笔,雪儿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很多有钱人其实并不懂酒。哪怕是八二年拉菲,平时见到的也是用玻璃瓶软木塞蜡封的小瓶,自然会觉得橡木桶里陈酿酒娇贵又稀奇。
加之他们原本就不缺钱,也无心精打细算家居装潢。只要商人稍加渲染,就很容易愿意吐点金币,装一套传说中能够智能中控管理,自动移动、翻转陈酒,并调控温度的智能酒窖。
周父用子女谋利益从不手软。但凡周雪儿从小天真一点,甚至可能早早被卖出去当小老婆。她只能守住底线,但是为了生存,也没少忽悠人装那劳什子智能酒窖一类玩意——反正只是智商税而已,万一款儿们就稀罕那一口小饮料呢?
这智能酒窖她可谓了如指掌。一踏入进这过冷的房间,她鼻腔里就灌进去潮湿的水气。温度湿度显然不对,而且地下酒窖怎么会有风?
酒必然没法要了。肌肉记忆领着她去查看机械架子上的酒桶,入眼却并非橡木的颜色,而是银亮的金属。
这不是酒窖里该出现的东西,可是她知道那罐子是做什么的。参与女娲计划时,她在生殖实验室伦理看到了堆满整个冷库的金属罐,研究员说那是液氮,也就是氮气在极冷状态下凝集成的液体。倒出一点,就能形成接近零下两百度的低温环境。
她脑中飞速闪现出智能酒窖的结构。如何下放接驳架搬动液氮罐,如何调试精密机械臂将罐口打开,如何预设程序让这一套动作自己完成,稍微试想就能发现,其实这一切都能成立。
又一阵风从发梢拂过。她从那细思极恐的设想里抽离,循着空气流动的方向找到一处格外粗糙的水泥矮墙。砌得草率,与周遭利落完美的墙壁截然不同,就像乡下牲畜的食槽。
周雪儿试探地看向那槽里。一瞬间还以为看错了:槽内向下挖通数米,直达一直径两米见方的狭长地道,湍急水流潺潺而过。水面距离地下室尚有几米高度,并不会真的有河水涌入到室内,却已能闻见水腥味。
“暗渠?”自言自语着,她都惊叹自己竟知这生僻的词语。她旅游时见过名叫“坎儿井”的水利工程,干旱地区地上河容易蒸发断流,人们会在地下开掘出地下河来引水。
事实上暗渠不止可以被人为开凿,自然河流周边也可能有天然的暗渠。小洋楼临水而建,会有地下河并不奇怪,甚至可能在一开始动工的时候,就已经告知了这会影响地下楼层的修建。
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有人将建造好的地下室挖穿,而且洞口的形状恰好是一米宽、两米长。刚刚好好,能将一方棺材扔下去。
再仔细检查那水泥砌的槽,虽然做工粗糙,却别有洞天。金属管道砌在其中,另有繁杂管线交错排布,与早早在此的智能酒窖杂交一体。
隐隐约约看懂了那一套装置的用意,她停下翻看管线的手,连滚带爬离开暗渠好几米远。
已经不必去检查智能酒窖的程序设置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现场。周雪儿缩在离暗渠最远的墙角,哆哆嗦嗦掏出手机。
还没拨号,秦松叙的电话打了进来。她接起,一开口有些语无伦次:“液氮是用来制冰的,暗渠可以通到双关河,智能酒窖可以预设时间!”
“雪儿你别急,回刚才的房间。”秦松叙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也有些惊慌失措,“我在看监控回放,她开始写字了。”
从地下室往上数层,秦松叙坐在电脑桌前,给倍速播放的监控回放按了暂停键。那丫头描述的没头没尾,什么“液氮”“暗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转念一想,她那头的描述也够云里雾里。
“你等一下,我上去和你说!”周雪儿急得像个绝望的丈育。
通讯“啪”地一声挂断,秦松叙还没琢磨明白那通电话的意思,周雪儿速度惊人地推门而入。她一边上楼一边组织明白语言,千言万语凝聚成一句:
“地下室就是秦平玉的案发现场。”
秦松叙点点头,算是默认。接着一指电脑屏幕,说道:“案发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