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祭拜了原身和林娘子,实在不想在这时候为了那几分虚名与羞辱她们害死原身的凶手见面。
沈知衍没意见,俩人转身便走。
院子里的陆翠巧听见脚步声真走远了,反倒是失了魂儿般的追了几步。
不对!不能开门!
爹娘平日里待她那样好,可还不是帮着自家小儿子来坑害女儿!何况是林芷这个继女,她来,能有什么好事?先前自己如此苛待林芷,她一准儿是来笑话自己的!
“娘……”宝哥儿扶着门,大半个身子躲在门扉后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惶恐,“我饿了,什么时候能吃东西?”
陆翠巧面上的狰狞褪去,没转身抱住儿子:“宝哥儿乖,娘这还有个饼子,吃了就去睡啊!”
见小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陆翠巧悲从心来,一时恨爹娘兄长的心狠,一时又恨收债之人的凶狠,一时又骂林芷当真绝情,连自己兄弟都不顾……
好似只有凭着这股恨意她才能支撑下去。
林芷到家后直奔她放贵重物品的官皮箱,从里头拿出一个小匣子,那是她出嫁时从陆家手里抠下来的那间铺子的房契。
这张房契她没动过,连之前想法子赚钱的时候都没考虑过县城的这间铺子。
倒不是她多清高,她早早就去看过那间铺子了。
铺子在城西,在巷子尾上就不说了,左边一家香烛店,右行几步就是一条臭水沟。整个巷子里的污水怕是都进了那条臭水沟。城西住的是穷苦人家,连收夜香的都不愿意往这儿走。
糟污狼藉,林芷只远远望了一眼,就知道这绝不是便宜老爹置办的产业。
林秀才虽不通庶务,也没什么经营头脑。可他瞎讲究啊,他是绝不会到这样一处地方置业的。官府的红契做不得假,这张塞在她嫁妆里的地契也确实存在。
难为陆家人了,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才找了这么一处铺面来恶心自个儿。
‘啪嗒’!
林芷把那匣子阖上,冲沈知衍道:“去套骡车,精米装一袋儿,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给宝哥儿的一点心意。其余的全装粗粮糙米,咱们这就驾车回去!第三回了,总不能回回都不让咱们进门吧!”
走这一遭,她和那边就算是彻底了结了。嫁妆都还回去大半了,往后就是宝哥儿讨饭也讨不到她门口来。
沈家的骡车穿过大半个桃源村停在院子门口,林芷捧着那匣子往那儿一站的时候,不说看热闹的村人。连一直装死不出面、不插手、不开口的三不管陆族长都顶着寒风来了。
“族长来得倒是巧,正好给我做个见证!”林芷瞟了一眼那老菜帮子后大声说。
“昔年出嫁时,家中为我备下的嫁妆甚是丰厚。如今听得家中遭难,虽不得进门,可我心中难安。这是昔年陪嫁的清河县铺子,不曾过户,现送还家中。另有米面粮食相赠,只希望家中能渡过难关,别教人提脚卖了去。”
陆氏族长老脸涨得通红,粗声粗气道:“秀才娘子这话好生没礼,陆氏何时出过卖人妻女的事儿!”
林芷眼含不屑:“如今风调雨顺,自然没有,若是再往前数个十来年呢?”
说完便不再理睬陆氏族长,她也无意进入那个曾经生活了十来年的小院儿。沈知衍招呼周围相熟的儿郎,把骡车上的米面都搬下来。更是秉承着送佛送到西的想法,直接搬进了厨房。
俩人不过与陆翠巧匆匆打了个照面,一句话都不曾说,放下东西就走。徒留陆翠巧站在原地,看着那熟悉的匣子发呆,半晌后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喃喃:“报应,都是报应……”
陆大江夫妻俩谁也没露面,后头倒是听说分了家的陆家二儿子去过一趟,也送了些东西。
惹得他媳妇钱氏站在门口大骂:“人家啥时候睁眼瞧过你!日子好过的时候是一丁点儿光没沾上,真得了好处的装聋作哑!你一个被分出来的倒是殷勤,罢了罢了,当是我这个做舅娘的救宝哥儿一命,就当积阴德了!”
不过这些都与林芷无关,她和那头终究是再没关系了。
她现在正发愁,怎还是要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