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程春兰用脑袋顶顶他的掌心,“太好啦!我最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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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梓清颓丧出了林子,粉荷色裙摆上沾满落叶,垂下的手背上凝有鲜血。
好多事都清楚了,可就有一件事他始终没想明白。
小男主明知“程秀儿”丑陋的一面,可这许多年,都没旁人知道,就说明他从来都没告过状。
或许是怕招致更加猛烈的报复,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
这个暂且不提。
可他为什么能忍着对程秀儿的仇恨,跟她平平和和的低头道歉,又时时上门来看问伤势,一副对“程秀儿”很关心的模样。
他难道不恨吗?
按照书灵口中所描述的小男主,他会在长成后推生父入河,会烧死后娘一家。
照这么看,他心里不可能没有怨恨,因为他就不是那种能轻易宽恕仇人的人。
那么只有最后一个可能。
谢梓清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手脚霎时冰凉,脊骨生寒,眼神惊恐。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书灵奇怪,“宿主你在说什么呢?”
谢梓清忙将自己的推论跟它说了一遍,“完了,他故意跟我亲近,就是为了以后杀我!”
书灵沉默了下,“不……会吧,再说他来送药草不是他奶奶让送的吗?或许他本人依旧讨厌你,只是迫于奶奶的压力,不得不时常来看你。”
谢梓清站定,琢磨书灵说的这种可能性,“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万一他就是故意的呢?”
这种猜不透别人想法的飘忽感,令谢梓清感到焦躁不安,在原地来回转了好几个圈,他站定,一拍手,“有了!我去问问江月蛾,不就能知道这一切到底是谁主张要做的吗?”
先前不知道“程秀儿”和小男主之间的弯弯绕绕,谢梓清还没觉出程米的所做所为有何不对。
眼下一想,程米因为畏惧害怕“程秀儿”,所以一见面就跑,丧事那次,反应最为激烈,甚至咬了自己一口,足见他的厌恶。
可自咬伤事件过后,程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开始主动亲近“程秀儿”。
若送药一事真是江月蛾让他送的还好,后面一切贴心的表现也都有的解释,可以用他是不情不愿的来圆。
但要是江月蛾不知道这件事,那就说明程米在故意示好,而他的目的具体是什么,谢梓清还搞不清楚。
不过深切体会到的是,再不解决,他的小命可能就快没有了!
毕竟程米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谋划。等他再长大些,绝对了不得,非得手刃仇人。
那还谈什么拯救男主,给他个幸福美满的童年,自己先能保了命再说!
谢梓清慌不迭找过去,一进门差点把江月蛾给扑倒,“哎呦!谁啊?”
“娘,是我。”谢梓清虽然心慌,可还没到生死一线的时候,生怕先把江月蛾给吓没了,慌手慌脚给她扶住,“您没事吧?”
江月蛾摆摆手,“没事,你怎么毛手毛脚的,出什么事了?”
谢梓清吞咽一口,“那个娘,就是—”
“诶!这伤怎的还没好?眼看着还更厉害了。”江月蛾嗅到丝血腥味,转眼看到谢梓清扒在自己肩头上的手,当即被鲜血淋漓的伤口给吓了一跳。
谢梓清正想问这个,就搁下手,眼神波动,不经意道:“提起这个,我还没谢过娘呢,让小米来给我送草药。”
江月蛾微微一愣,随即仰头笑了,“是了,怕你伤得厉害,就让小米给你送了些。但怎么看着,没什么效果?”
一听这话,谢梓清顿时心安,暗忖是自己多心了,“冬天伤口好得慢,家里事多,我忙起来,伤口就容易裂。”
江月蛾眉眼全是心疼,拉过“程秀儿”,又是好一番安慰。
等“程秀儿”离开,程米紧跟着进了来,江月蛾都不及坐下,忙又接了他,“这怎么突然来了?你姑姑刚走。”
程米乖巧一笑,“奶奶,我们的秘密没有告诉姑姑吧?”
江月蛾反应了下,记起他在说什么。
那天程米靠在她肩头上,诉说秘密,“其实我早上还去找了姑姑,昨天奶奶跟我说完,我就已经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我想弥补,所以今早摘了些药草给姑姑送去。”
江月蛾轻笑,“傻孩子,这算什么秘密?小米做得好,姑姑该夸你的。”
程米蹭蹭她的肩头,满是依恋之意,“可我跟姑姑说是奶奶让我来的,所以奶奶,你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江月蛾愣了下,转念细想,觉得孩子羞于以自己的名义送,这倒也正常,左右东西是他亲手送的,心意能被看到就行。
于是她就应了下来。
“说起这事,可巧了不是。”江月蛾笑吟吟道:“你姑姑刚还跟我道谢呢,只当是我让你去送的哩。”
“是吗?”程米扶着她坐下,“姑姑不知道就好。”
江月蛾点点头,可紧接着双眉揪起,忧心道:“不过你姑姑手背上的伤口没见好,看着还更严重了。她说是冬天天寒,但我想肯定还是家里那些糟心事。小米,你姑姑真的是苦啊,可她从来没跟我喊过苦,看着倒跟从前不一样了,好像更坚强些了。”
程米遮下长睫,“嗯,姑姑确实是跟从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