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青烟袅袅,香气溢入鼻间,玉娘轻轻抚摸着轮椅把手,木质把手经人长年累月的抚拭,油润可鉴。
室内静了片刻,好半晌才听玉娘轻声道:“不说是乔家,便说是你李家,诗书垒半壁,这般的底蕴,又有哪一桩本事教不得贵府小姐的?”
小李氏放松了身子,往椅背上轻轻一靠。她望向门外,看着院子里挺拔向阳的乔木,“至少你身上的人事,任是我府上再神通广大,也是教不了的。”
“这世上,父母之爱子,才为其计深远,还望你能体谅则个。”小李氏话罢,便不再多说,这种事不能强买强卖,她打量着来日方长,等顾玉娘先见过人再说。有些事情一时半会的都是落不得准儿的。
小李氏侧头吩咐随身侍候的李妈妈,“将姑娘们都请过来,今日是初次见面,便叫她们来我房里。”
李妈妈应了一声出去了,转过头来,门外便有人进来添茶。顾玉娘不动声色地瞧着,李氏嫁入高门多年,行事还是如往常。
她依稀记得当年她们初次相识也是同现在差不多的情境:李氏母亲早逝,到了适龄之年,李家老爷来了顾绣园为李氏请师傅授艺。那个时候,顾玉娘也不过是个刚入园、有些资质的小姑娘,因着那点资质被顾绣园的家主收入门下。李家老爷来的那一日,她在跟前奉茶,看着犹如一株白茶一般孱弱的李氏,她想,这么一株娇嫩的花儿若是经历了风雨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所以真要细算起来,她与李氏算是同门师姐妹。
不过,李氏还是变了。
以前的静婉之下的羞缩被坚定取代,这人乍一眼看过去,还是那个故人,但细思量间,顾玉娘知道,这人终不是以前那个了。
“我倒是想看看你膝下的那位姑娘,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模样。”半晌,顾玉娘略带点怅惋的声音响起,那里头一闪而过的怀念在日光下倏忽不见。
“她来了,你便知道了。”说起这个,小李氏便有些头疼,“她同我是大不一样的,是个叫人费心的。”
顾玉娘笑而不语。她想不出李氏这样一个性格的人,能养出什么费心的女儿。
可真到人来的时候,只是一个寒暄,顾玉娘便觉得李氏的话不算过。
乔家这位二姑娘是个明白人,看着倒是要比其母还要厉害一些。
她看着乔府这两位姑娘,不着痕迹地摩挲了一下轮椅扶手,问道:“不知二位姑娘绣艺如何?”
善芸先是看了一眼善凊,而后才轻招了招手,唤夏雪上来。夏雪便将早已备好的绣帕拿了出来。
顾玉娘看着呈递上来的帕子,不动声色地接过,细细打量后,才夸道:“芸小姐这并蒂莲倒是栩栩如生。”
顾玉娘是顾绣园的当家招牌,被这样一位绣艺出众的大师傅夸奖,善芸自然是高兴的。她眉眼间喜气一闪而过,强压下语气,镇定道:“是三叔母教导得好,善芸不敢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