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从莫迪欧海姆归来的扎克斯改变了发型，原先额前的刘海全部梳到了脑后，左侧脸颊上的X形疤痕给这张尚且还是孩子的脸增添了几分沧桑。少年先前的稚嫩已经消失不见，那双蓝绿色的眼睛里也多了些沉痛。只是抬起眼来和他人说话时，能感受到那份属于扎克斯的阳光并没有消失。

“是安柏啊，我和爱丽丝见过面了，现在好多了哦。”

“那就好，”她指指扎克斯背着的巨剑，“是安吉尔留给你的吧？”

“是啊，安吉尔还是那一套，说要心怀梦想，不能放弃神罗战士的骄傲。虽然我现在有点搞不懂，不过只要继续战斗下去，我肯定能找到答案的吧。”他扣了扣脸侧，神罗战士的身体素质极好，短短的两天内，那道原本深刻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了浅浅的疤痕。“我可是一往无前的神罗战士，伤脑筋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

坚定赴死的安吉尔也好，跳崖前说着要与世界共赴死亡的杰内西斯也好，在偌大的一个公司内已经完全没有人提及。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而不知实情的民众也都以为两位一级特种兵是因公殉职。她知道扎克斯已经收到了公司的休假通知，大概是在接连遭受了两位first的背叛后，神罗决定对他的忠诚度进行一些考核吧。

她往前一步，踮起脚摸摸扎克斯的脑袋——他已经长得比她还高一个头不止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扎克斯还有很多朋友默默支持你呢，不止是爱丽丝、坎赛尔，我也会帮你的。梦想和骄傲，你一定能找到。”

扎克斯舒展眉毛，露出了狗狗眼，和以前一样充满活力，他扑上去抱住她，大型犬喜欢人类的本性不改：“安柏！我最喜欢你啦！”

——最喜欢什么的，她猜他对安吉尔、爱丽丝也说过这句话，不过谁能拒绝小狗的喜欢呢。她用力回抱他，拍拍他的后背，“我们是朋友嘛。”

......

......

Project G，以安吉尔母亲吉莉安的姓名起名，安吉尔是在吉莉安腹中便注射了J细胞，杰内西斯则是在婴儿时期接受了注射。

巴诺拉村的村长夫妇并不是杰内西斯的亲生父母，他们是在神罗授意下监视一个婴儿成长的“实验参与人员”。而安吉尔的生父竟是荷兰德，纵然她早猜到杰和安二人的身世有隐情，也还是被这样血淋淋的肮脏真相惊到了。神罗一直以来都做了什么？将其他生物的细胞注射入胎儿、婴儿的身体，将全村人安插在两个孩子身边作为监视器，难怪杰内西斯和安吉尔一个疯狂复仇，一个承受不住真相选择自我了断。

而这样的事情真的会是个例吗？

她不敢细想，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神罗还迫害了多少可怜人。或许就在这座作为她工作场所的建筑底下，暗藏着一间庞大无比的密室，那里堆满了无数实验失败被当做废品丢弃的尸骨。

“安柏？”

她回过神，看向身旁的萨菲罗斯。确认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来，那双眼睛里的黑色缝隙愉悦地扩张，又迅速地收缩成一条极细的缝，“怎么在走神？”

这样一双不似人类拥有的眼睛也很可疑，连杰内西斯和安吉尔的瞳孔都是圆形，可他的眼睛怎么是竖瞳？

三位first特种兵里有两个是人体实验的产物，而且已然崩溃，那么，剩下那个最优秀最完美的呢？

她怎么从没想过呢，自己的恋人大概不止有精神问题，还可能有一具细胞构成和别人不太一样的身体。

——那萨菲罗斯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吗？连她都能看到其中关联，在神罗长大的他怎么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是不知道，还是不想思考？

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啊，我只是在想，神罗的恶行实在是骇人听闻。”

他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你很讨厌神罗。”

“所以我们越早离开越好，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好。”他低下头吻她，她心绪不安，中途悄悄睁开眼睛，却撞进了近在咫尺的绿色瞳孔。

“唔......！”她下意识后退，后脖颈却被牢牢禁锢，只能保持着四目相对的姿势结束了这个头一次让她感到抗拒的吻。

......

即使对方没有说话，她也能感受到身边的低气压，沉默了一会，她主动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脖子，“你生气了？”

那双被浓密睫毛掩住的眼睛低垂，“你在害怕我。”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用这么冰冷的语调讲话，平静的言辞里暗藏着翻涌的风暴，萨菲罗斯的敌人每天都在面对这种压迫感吗，不，或许他们甚至没有听见他声音的机会人头就已然落地。

“......不是的。”尽管她也无法解释自己那一瞬间涌上的恐惧感是什么，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像是遇上天敌的猎物，控制不住身体想要逃跑的本能。但她怎么会害怕萨菲罗斯呢？她知晓他温柔的一面，也看懂了他痛苦的底色，怎么会因为一个有关他身份的猜测就害怕他？

“是我看见你接吻的时候睁着眼睛，吓了一跳。”

他的视线锁定在她脸上，像是在评估她这句话是否只是临时找补的托辞。良久，确定了她的确不是在害怕，他俯下身，额头抵住她的。

温热的吐息打在她的脸上，她听见对方海妖般动听的嗓音：“不要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