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钟幻变回人形，两人这半个月多里，就开始了诡异的同居生活。

跟之前一人一狐时略有不同，比如——杜昭出门摆摊时，会给闲在家中的钟幻安排点活。

“你今天就把这块地杂草拔了。”

“为什么要我拔草？”钟幻一早被叫起来，起床气让他心情很不爽，“你要是想，我可以把这一座山头都平了。”

“不行！”杜昭双手交叉，摆出个叉，严厉拒绝道：“上次叫你用妖力除草，你把整块地里草和菜都除了，这次绝对不能用妖力！”

钟幻挑起眉尾，蹲下身仔细分辨一番，摘起一颗千疮百孔的绿叶菜，对杜昭说道：“这种叶子烂的和渔网一样的菜，留着又能干嘛，还不如让我把它们和草一起除了。”

“反正你也闲着！就当打发时间了。”他拍着钟幻肩膀，“你努力，我中午就回来。”

钟幻一口回绝，“我不干。”

杜昭脸色晴转多云，幽幽地威胁，“不干的话你今晚就等着自己生啃鸡肉吧，别指望我给你做饭。”

接收到威胁，钟幻喉头滚了滚，不情不愿蹲下身开始除草，“你比狐狸还狡诈。”

看他这样，杜昭的脸晴朗起来，漏出大大的笑容，“这样才对，好好干等我回来吧。”

钟幻蹲在地上睁大眼睛，仔细分辨杂草和青菜。

小书生写书水平他不知道，但种菜水平绝对算是烂的可以，拢共三分地，绿油油一片挤满了不是草还是菜。

他捏起一颗，抖落泥土，无语道：“又拔错了。”

狐族小太子就这样听从小书生的吩咐，默默拔了一个钟头的草。等他清完这一小块菜地，腰疼的他差点站不起身。

拔完的草丢在旁边，堆成一个小草垛，地里就剩稀稀拉拉几颗明显营养不良的青菜，这跟把地翻一遍有什么不同。

真不知道留着这几颗菜要干什么。

离小书生回来还有一阵，钟幻无聊的看看这瞧瞧那，巡视领地般把屋前院后都转了个遍。最后把拔完的草丢进鸡圈，扔在竹篱边，三只换过羽的鸡崽散落在各处，埋着头啄食，完全不过来搭理。

钟幻连个讲话的人都没有，百无聊赖的自言自语。

“你清蒸。”

“你红烧。”

“你油炸。”

“……没劲。”耳边垂下一缕发丝，他顺手绕在手指上玩弄着发梢，眼珠一转心里坏水直往外冒。

他将自己满头青丝松松挽在脑后，掏出怀中传音镜仔仔细细照看，确保今日仍是光芒万丈，俊俏逼人后，得意笑着化出只饭篮，打算进城找小书生玩玩。

人多眼杂不便用妖力，脚程走了些时候才看到镇门，门上匾额上书三个大字——福云镇。默默打量这三个字，钟幻隐去身形，低调的进镇。

福云镇是个不南不北的小镇，规模不大，没有什么特别营生，原本按常理说这样的镇子不会有多少人家。可偏偏福云镇挨着长宵山而建，沾了天下第一派的光，南来的北往的修仙的、问道的络绎不绝。人多自然生意也好做，镇子上小饭馆、客栈开了一家又一家，乍眼望去也算是熙攘。

钟幻贵为狐族太子，一出生就是在桃花境王宫里，不能化形的一百年先不提，化形后三十年里他也未曾来过人间。所以这是他一百三十年来，第一次到人类聚集地方，就是这样一处小地方他也倍感新奇。

因为隐去了身形，所以众人都瞧不见他，乐得新奇，他一时撩拨人家摊上的发穗，一时偷拿刚出炉的包子，玩得不亦乐乎。

转悠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挎着篮子慢悠悠拐进了条巷子。

巷子外是镇中的主街道，平日里挤满了商贩，这个点虽然散了些，但也还有不少。钟幻凭借着好眼力，遥遥就看到蹲在街尾收拾摊子的杜昭。

坏笑着清了清嗓子，状似惊喜地小跑过去，喊道：“相～公！”

什么？

杜昭蹲在地上摞着书，突然听到这熟悉又恶心的声音，激的他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惊恐转头，就看到钟幻那大傻子挎着个篮子，正张着手朝他跑过来，引得路边许多相熟的人看他。

碎嘴如李大娘这样的，暧昧笑着，朝钟幻努努嘴，“小杜，这人是叫你的？”

杜昭讪笑回答：“我不认得他……”

李大娘撇嘴，故作失望，“撒谎！大娘明明听见了，还想着骗大娘。”

“真不认识……”

钟幻径直跑到杜昭面前，杜昭缩着头收拾摊子就当没看见，李大娘不满地手肘戳戳他，“人家都跑来面前了，小杜你咋还装看不见人家，多让人寒心。”

这下没办法装看不见，杜昭硬着头皮，顶着路边无数视线，站到钟幻面前。看着笑的如此灿烂的一张脸，杜昭内心生出无限恨意，咬着牙挤出笑问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