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城关闭了它金碧辉煌的城门。
但它对逃走的居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天,曾经的教徒如今沦为搬运尸体的伙夫,在没找到解药之前,他们要负责挨家挨户搜寻死去的尸体,把尸体搬到郊外某个地点,集体焚烧。
不知为何,教会高层强调一定要把尸体及时烧掉,而且要确保所有尸体都要烧毁,绝对不能留下一具完好的尸体。
庆城四季如春,如今温暖的天气却成了瘟疫扩散的推手。艾迪每次从街边走过,看着窗户里一张张消瘦疲惫的脸,都觉得毛骨悚然。
“艾迪,你还好吗?”旁边一起干活的朋友关切地问,“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艾迪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任务,“好啊。”
他们正好路过一个小公园,公园里有干净的长凳。两人挑了个树荫下的长凳坐下,朋友喝了口水,把水壶递给艾迪。
艾迪摇头,食指贴在嘴边,示意朋友安静。
树荫后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有些像女人欢愉时的呻|吟。两人对视一眼,朋友摸了摸头:“不会吧,现在是白天,在外面就……”
“我们还是走吧。”
艾迪起身,朋友赶紧拉住他的手,“嘿嘿”一笑,“急什么,咱们过去看看!”
艾迪飞速甩开他的手:“行了行了,我去就是,只要你刚摸过尸体的手别碰我。”
两人悄悄蹲在草丛后面,扒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赤|裸的女性躯干,奇怪的是这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别人?那她怎么会……?
艾迪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朋友却兴致勃勃,不愿意错过这样的眼福。
女人的声音更大了,她的喘息像濒死的老妪,呆滞而卡顿,痛苦不堪,却无法自我了结。艾迪觉得无聊,他站起来,想试着驱赶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然而当他看清女人的全貌,他才发现——
这个女人的头正在被几条巨大又恶心的软体虫子啃食,而且已经啃掉了一半,灰粉色的脑浆烂泥般洒落在地,隐约可以看到几条蛆虫钻来钻去,艾迪想起今天早上还吃了动物内脏,顿时干呕不止。
最让他恐惧的是,已经死掉的女人为何还能发出声音?会不会还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声带里活动?
“你怎么了?”朋友终于察觉了不对,然而已经晚了。
软体虫子的行动十分迅速,瞬间跳到朋友手边,扒在他身上张口就咬。它的身体十分柔软、韧性,不管朋友怎么打它,它都不松口,甚至在啃掉表面的肉后慢慢往里钻。其他几条虫子也随后跟上。
艾迪惨叫着,来不及分辨方向就冲了出去,朋友也在惨叫,惊慌失措地跟在他身后,不断呼喊他的名字。但此时的朋友就像传说中的邪物,艾迪一点都不想停下来等他。
他不想死!
隐隐约约,他明白了高层为什么要让他们把尸体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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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转。向右转。脸朝右看。朝我看。啊,同时控制这么多人还是有些吃力啊。”
头发像鸟窝的年轻人嘴里叼着跟皱巴巴不知从哪里抢来的烟,蹲坐在山丘上,面前是一支奇形怪状的队伍。
队伍的状态就和他人一样颓废。
不过本就是一群被啃过的死尸,还能指望它们死后整齐活泼地做集体运动么?
年轻人数着尸体的人头。
“妈妈也在,妹妹也在,三、四、五……好了,接下来就去前面的小镇找找住宿的地方吧。”
他的眼底轻松愉悦,仿佛带着这么多尸体只是微不足道的寻常事。
春雨散漫,这样的天气很少有人出行。没人会担心邪物突然袭击,哨塔上的卫兵正呼呼大睡,他们站岗从来都是这么懒散,只不过阴雨天更甚。
“真是个好天气啊。”
年轻人走到城门口。尸体们没有跟来,守在小镇门口的卫兵只是多看了这个邋遢的男人两眼,甚至没有站起来检查。
他看到了角落里窥视着来人的小偷,见他一副穷样,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