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还有些话没跟他说完,有点遗憾。”天女小声道,“现在说好像也太迟了?”
魏烺道:“说吧。”
祁雅和龙雨实在不熟,在向死者表达关怀和尊重后便走开几步,站在一旁警戒。她偶尔能听到魏烺和天女说话的声音。
天女握住龙雨的手,还能感受到温度。她蹲在他身侧,正如每一位坐在死者身边为其颂唱悼词的知宾。
“这是之前答应过告诉你的。”
“神力的本质是超然物外之力,将我们所能看到的世界、不能看到的世界联系在一起,神力并非来源于神明,不是由神明赐予的福泽,而是天生的禀赋。”
“传说神力越深厚,越能看清世界的真相,虽然不知道此话是真是假,但我们确实只能不断练习、体会,学习更多相关知识,才能为进阶打下基础,然后压缩神力、突破桎梏,实现进阶。”
“教会和成员是互利关系。相同的神力能在每个人的身体中创造相似的‘场’,无数‘场’的叠加会出现‘共鸣’,带着我们体内的神力如活水一般流动。”
“还有……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引导者,总是在做多余的事情,今天也不该莫名其妙把你拉过来……对不起。”天女愧疚道。
魏烺拨弄了几下龙雨许久未剪而稍长的头发,沉吟道:
“世界是一张虚伪织成的网,笼罩在所有人头顶,布满不知何时就会落下的肉瘤……”
祁雅往旁边走了几步,忽然回头:“我们该走了,很多人正在靠近。”
她们离开了。魏烺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嘴唇嗡动。
他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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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卜家最近才告诉恋人她的真名,束玉卿。毕竟作为时间之源流的信徒,她越远离纷争,预知才越真确,芙影表示十分理解。而告知名字则意味着,芙影将成为她在人世间的锚点之一,占卜家也再无法清晰地预知她的未来。
当初占卜家预言到赫莱蒙思城的未来后,她们果断离开赫莱蒙思城,却并未回到松兔镇,而是在鸣狩城买下一个带院子的独栋小楼。白日里,芙影离开轮椅,在院子里练习行走,占卜家则在二楼小阳台研读《古老神秘学的起源与变种》,直到需要占卜的求助者找上门来。
今日也是如此。但占卜家阅读时,有那么一瞬间,她从西边捕捉到一丝突兀的情绪波动。
“奇怪。”
她呢喃着,收起书本回到室内,从整面墙的草药柜中精准找出需要的香草、香料等,放入锅状的物件中点燃,取出灵摆,默念咒词,做了一次占卜。
但直到占卜材料在她眼前化为烟灰,她都没能从占卜中获得任何提示。
“真奇怪。”
但她转念一想,原本就只有一半的成功率,有时占卜失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占卜不了,她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命运终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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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河简单解决战争教派和灾异教派的冲突后,匆匆忙忙赶到事发现场。魏烺等人没有带走那截断肢,战争教派的人便理所当然地占为己有。对于现场留下的四五十具尸体,巍河挥挥手,道:
“正好那边有条河,你们把现场简单处理一下之后,就把这些可怜人都放进河中吧。”
那条河发迹于某座雪山、一直流向海洋,由于凌汛期到来,水面比冬季高出许多,很快就能把尸体冲走。赫莱蒙思城的居民向来没有敛尸的习惯,这么做不会招来非议。
很快,手下做好了一切。断壁残垣被清除,尸体被带走。
魏烺短暂地回到先前的住处。在不远处,桂冠教派差不多修好了一座崭新的教堂。他笑着,眼底是惊心动魄的残忍。
桂冠教派的风光,就如消散的冰雪,就快要远去了。这风光短暂如蜉蝣、泡影,值得一声叹息。
或许精通棋术的杀戮之弈神早已看破她叛出的下场。谁知道呢?
反正,第一枚棋子,要出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