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所言非虚,按她说的路线走,果然发现一道小门。
这道小门只有一米五高,需要托起沉重的木板才能进入,单人打开并不安全。龙雨耳朵贴在门上,用短刀的刀背轻轻敲打,倾听里面有没有脚步声。
万幸的是,没有。
等魏烺过来,他抬起门,魏烺带着枪先钻进去,龙雨在他之后。松开手,门应声而关。
“餐厅”里没有人,只有厨房能看到两三个摇晃的人影。
走近看,又是那种似人非人的东西,两个坐着,一个站着,搅拌锅里的肉汤。那口锅,或者称之为鼎,比成年人的臂围还大,足以塞进一整个人。
龙雨慌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他看到了人鱼说的地牢,秦长祈正蹲在地上,上半身靠着墙,似乎昏迷不醒。
他靠在厨房木窗边,再次闻到甜腻的香味。
里面的东西似乎不受影响,只有劳作的邪物身体里发出咽炎般的“嗬嗬”,手里的木棍一下下敲在鼎边,眼神时不时落在秦长祈身上。
肉汤里煮着许多凝固的血块。
魏烺想起那些人的尸体,顿时明白这些血块从何而来。
不过,没人知道它们为何抓走女性,却只抽干男性的血。还是说,女性对它们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
龙雨想进去救人,魏烺示意他稍微等一等。既然秦长祈暂且没有生命危险,他想看看能不能从它们身上找到怪异现象的秘密。
没有看到钥匙,龙雨也意识到不用太过着急。
现在并不知道邪物的力量如何,稳妥一点确实没坏处。
一锅肉汤很快煮沸,煮汤的邪物发出特定的低语,让两个闲坐着的邪物帮忙。其中一个邪物掏出钥匙打开地牢,将秦长祈拖出来,另一个将坐过的板凳放在鼎边。
魏烺脑海里灵光一闪,猛然站起来,子弹透过木窗击中邪物抓着秦长祈的手。
他的动作就是信号,龙雨踢开大门,径直闯进,夺回秦长祈,并给恼怒的邪物补上两刀,逼迫它后退。
秩序的神力对邪物有额外作用,邪物被神力切开的口子闪烁着金色,周围的污秽渐渐融化,露出真身——一具半腐烂的行尸走肉。
顺着龙雨惊讶的目光,邪物也朝自己身上看去,顿时发起疯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永生……人鱼……不对,这不是……”
它朝自己的伤口一撕,竟然撕下血红的一大片皮肤,黏稠的血水顺着皮肤流入泥土,消失不见,
龙雨没理它,背着秦长祈,飞快地退出厨房,魏烺帮他断后。另外两个邪物诡异地追了几步,竟然朝发疯的邪物走去,贪婪地舔着嘴。
不久,密室响起凄厉的惨叫,受伤的邪物被另外两个分食。而吃掉它的邪物,满足地分装好肉汤,敲响餐铃。
龙雨原本准备直接离开地窖,听到铃声,不得已调转了方向,再次朝人鱼的方向跑去。
人鱼依旧泡在漆黑的水中,它像是闻不到水里浓郁的腐臭,若无其事地搅动池水,以致地道内的气味更加一言难尽。
见到龙雨等人,它似乎很高兴,朝他们挥手。
“恭喜你们,平安出来。我听到、餐铃响了,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龙雨没说话。魏烺站在他身侧,掏出调查档案本,神色复杂。
墨水在寒冷中几乎凝固,就好像世界不愿意让这段故事留下文字记录。
他用神力温暖笔尖,写下一段话后,问:“你原本是人类,对吗?”
人鱼迟疑,不再摇动尾巴。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应。
“你的双腿和正常人无异,但某个变故发生后,有人为了追求永生,将你的双腿煮烂,削减腿骨,用某种东西使其合成一条鱼尾,让你变成‘人鱼’。”
“是不腐水!”刚才还沉默的人鱼突然激动起来,“不,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所以你要补充什么?”
人鱼尖声道:“我不清楚他们从何处求来这种东西,但就是因为它,我不得不撑着鱼尾,日日夜夜在疼痛中度过,却始终不能死去!”
龙雨的眼神动了动,仿佛在人鱼身上寻找什么东西。
饶是魏烺见多识广,也没听说过“不腐水”这种邪门的东西。
想来或许是某个恶神的作品,也不知在外流传了多少份。比起眼前残留善念的人鱼,未知的风险才叫人担忧。
他准备回去之后就和俞温说明此事。俞温和战争教派那边有联系,至少指挥鸣狩城内的队伍开展搜查没问题,不过其他地方就比较难办,瘟疫才刚结束,谁会相信还有更深的阴影潜伏在底下……谁愿意相信呢?
他边想边继续问:“夜晚的活动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祭祀。”人鱼坦白,“他们给我喂药,我诞下婴儿,他们用来祭祀,然后吃掉。就是这样。”
“这样真的能永生吗?”魏烺问了一个非常客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