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雪鸮说起这个,语气也带了无法掩饰的疑惑,“我们解除汲取契约的时候就消失了,若是你想探寻原因,恐怕只有寻到另二位仙君。”
“……”
“算了,那这事先缓一缓。”本来迫切追问的裴初听此忽然就泄了气。
谁知雪鸮却莫名纠缠不放:“昨晚我引领烟火照明时还瞧见那二位在桥头观赏,心情似乎都不错,甚至还随着城中百姓一起放河灯,仙君为何不去试试?”
“……”
“试试?”
孟余淮回想起昨晚廊中一瞥即逝的独影,又朝某个方向快速扫过,犹豫少顷,还是决定闭口不言。
“可是……”涉及宫中要事,裴初终于有所动容,“我不知道那二位身在何处。”
雪鸮闻言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位白衣仙君不知道,可另一位……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啊?”
脑袋一懵,他茫然道:“谁跟我一起来的?”
“……”
然后他就看见方才还平心静气讨论的一人一鸟在同一时间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
迟钝的思维后知后觉转过弯,他僵硬地后退一步,缓慢转过身。
日头渐高,红木门半敞,几抹微光暖融融钻入屋内,落在一处微阖的眼睫上,衬得那方寸之处格外恬静,许是他们这边动静过大,倚门小憩的人被惊扰,恹恹抬起头来,动作无精打采,说话间腔中都带了股没睡醒的哑意:“继续。”
“……”
眼瞅着一个祖宗无声无息横在门前,还全须全尾听了他们咋呼的叫唤,裴初一口气吊在嗓子眼,说也不是闭也不是,猛一回头,不可思议地向对面一人一鸟比了个无声的唇语:心情好?
雪鸮:“……”
孟余淮欲言又止。
少顷,他比划回去:其实昨晚临走前看起来就有点……只是今早更严重了而已。
“……”
门口传来声音,似乎是片刻没听到下文,等得颇为不耐烦,门“嘎吱”一声关了,脚步声响起,那是有人跨进了屋。
裴初深吸一口气,强行忽略背后那道似有若无的目光,正准备板着脸装样,就被一阵清风推开。
“你的实力恢复如何?”
梅负雪几步来到屋内,垂眸看向雪鸮。
对方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只能勉强维持成年形态,仙君需要我怎么做?”
梅负雪手一翻,一道白金色的影子出现在了掌心,鸟团显然是还没睡醒,被拎着后脖颈从识海中拽出来时还是一脸呆滞。
“认识它吗?”他问。
“……”
“这……”白鸟肉眼可见地开始迟疑。
“罢了。”见这类状况,梅负雪已然知晓,不欲多滞留。
“等等,”秋千上的雪鸮顾不得形态赶忙拉住人解释,“仙君莫急,我们这族记忆传承,现下我非巅峰时期,所以无法探寻,但凭它的状貌我可以保证,必定非凡类”
“非凡类”的鸟团迷蒙睁开眼,待看清身前比自己大了数倍的白鸟后登时吓得一扑棱,翅膀都忘了用,几步扒上自家主人的肩膀。
梅负雪抿着嘴看不出情绪。
经历过昨日连番倒腾,雪鸮虽维持住了形态,但脸皮早已被幼年期懵懂的自己丢的没边,散了曾经震族先兽的气派,此时被那双捉摸不透的眸子冷冷俯视,竟也卡地不知该怎样圆话,只好细声道:“孟家桎梏已除,仙君若是不急,不妨等我再修炼些时日,待重新拿回传承记忆,必第一时间带来消息。”
梅负雪沉默片刻,又道:“你需要多久?”
“……”
屋内静默无声。
没得到回应,一低头,就看见本就圆滚的大鸟缩成一团,白蓬蓬像个球,活似下一刻就要被拔毛下锅,他瞧了两眼,不自觉伸出手,陷进白羽中蓐了两把,温热暖意直抵指尖,昨晚浮梦的睡眠有所缓解。
压住嗓中的浑浊,他尽量放缓声音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头顶多了几节指骨蹂躏,雪鸮也毫无反感,甚至还欢快讨好地蹭了蹭,清澈的眸光穿过指缝,落到上方瘦尖的下颚处:“仙君尽管说。”
“孟家动荡始于藏书阁里的佛龛,位置藏得隐蔽,一般人发现不了,照你所言那佛龛便是从那座寺庙中寻来的,你可否找到它的具体位置?”
问完便准备收手,结果刚直起身,就发现白鸟原本迥然的眸光变得有些迟疑,仿佛是想说些什么,又忖度要不要开口。
梅负雪问:“怎么?”
雪鸮道:“巫术占卜是我的看家本领,但凡藏书阁还有残留痕迹,我就能预知到具体方位,只有一个问题……”
梅负雪歪头看着它。
“昨晚灯火结束后,那位白衣仙君就已经来找过我了,他没同您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