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完完全全是身体本能下的反应。
“娘亲……”
眼泪决堤而出,霎时所有的痛苦伪装都有了倾泻。
江以岚微微一惊,被撞得趔趄了几步,待反应过来身前已经多了个脑袋。
“媅媅?”
几日不见,约莫是没料到自家儿子能有如此大反应,江以岚失笑,但嘴角还未勾起,就看见梅负雪身上的伤。
她脸色倏而变了。
“媅媅,崇道来过了?”
江以岚挖出身上的脑袋。
梅负雪顶着满身伤外加下巴眼尾的指印,将哭未哭:“没有……”
“崇道一直在城门口,应该是怕城内埋伏,都是其余诡修再追捕我们。”
屋内又传来一道声音。
听见这熟悉的声响,梅负雪终于大发慈悲露出眼尾。
他含糊应道:“沈无眠,你还没死啊。”
一听见这仿佛惋惜又敷衍的语气,沈无眠脸色黑了黑,碍着大人在场,终究没把嗓子里的“白眼狼”骂出口。
“别哭了,在哭就真……你从哪学的包扎手法。”
沈无眠凑上前,边打量边准备上手扒拉,梅负雪一哆嗦,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被撕了半截的袖子。
“我……”他闪身一躲,“别动,我疼得慌。”
沈无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包扎挤淤血不疼,包完喊疼,故意憋着等我们来呢?”
梅负雪:“……”
他张了张嘴,半晌没吐出所以,最后一偏头,可怜兮兮重新埋回去撒娇:“娘……”
“包得不错,”江以岚仔细瞧了瞧,诚心夸赞,“以后出门就不怕受伤了。”
“……”
“伯母,”沈无眠蹲在地上,同自己发小一般仰头,“你为何会赶来,我父母他们怎么样了?”
“……”
提及此,江以岚的笑容似乎有一瞬的凝固,但仅仅是刹那,便缓下声安慰:“无须担忧,你父母同为仙境,不直面崇道自是绰绰有余,我听闻崇道现身,这才至此。”
“伯母不怕崇道进来?”
“城墙本就有防护结界,我开了机关,能撑地一会儿。”
沈无眠却意识到关键:“所以结界完好无损,他们是直接进来的。”
“……”
“谁开的结界?”
“……”
梅负雪也迟钝地察觉不对。
江以岚笑容依旧,面对两人的询问也只沉默了少顷,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此事关乎重大,不可妄下结论,”
“崇道实力不凡,防备心极重,城内的诡修也只是试探,我抢无眠时用了你爹的符咒,以此瞒天过海,营造多人景象,待他察觉城内只有我一位仙境之时,就会围攻结界。”
“……”
“那……”梅负雪紧紧拽着身前的衣袖,不肯松手,“娘准备如何?”
“……”
“娘担心你,”江以岚说得十分认真,“你修为平平,不像无眠可以跑。”
“我可以带着他跑……”沈无眠发话。
“来不及。”
“……”
“我不是崇道的对手,”江以岚耐心道,“结界虽能护城,但也阻挡了符咒传递,我需要告诉梵音。”
“……”
“伯母的意思是……”
“先手开界,”梅负雪抢话,“早晚都得破,尽早传递讯息,拖到梵音赶来,才有机可乘。”
“……”
“无眠,”江以岚温声道,“族中结界也未破,你爹娘应该教过你如何启动,我同媅媅先说两句话。”
沈无眠会意,立即起身朝外走去。
“娘……”
梅负雪不明所以,抱着剑目送远离的发小。
“媅媅,还记得怎么用剑吗?”江以岚认真看着他。
梅负雪愣了愣,犹豫道:“应该……记得吧。”
“来,”江以岚扶起人,“让娘看看你的剑法。”
“……”
梅负雪迷迷糊糊被拉着站起来挪了几步。
屋内空间着实不大,本来好好的书房硬是多了个大字裂缝,看模样像个人形,属于头的部位裂缝最深,滚圆的球状生怕人不知道是被蛮力摁下去的。
梅负雪经过时多看了两眼,随即像是不知所措般,立刻移开了视线。
“娘……”梅负雪抱着剑,傻愣愣站在中间。
“家族弟子自小习剑,练得最多的就是基础剑法,媅媅,你试一试。”
“……”
久违的沉默后,梅负雪他艰涩蠕动双唇:“娘,我不会。”
许是这话说出来有点丢脸,说完话他就抿着嘴,缩紧了抱剑的手。
“是忘了吗?”江以岚好脾气地追问。
“是……”梅负雪顿了顿,声音一低,羞赧道,“没记得过。”
“……”
江以岚“扑哧”笑出声,弯着眼调侃:“方才不是还说记得。”
“……”
“是不是记到别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