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火焰烈风炮在脑海中炸开,足以燃烧掉一整个星球的破坏力似乎要将整个脑海轰裂,巨大的烟雾蒸腾起,将肉眼可见的一切全都掩盖到虚无。
聂弋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浑身像是被烧弹击中了一样除了热就是热。
大脑放弃挣扎,身体先一步自己动了起来。
自救一般下意识找到了桌子上最冷的冰水,紧紧抓住,像是吃药一样往嘴里灌,连里面的冰块都嚼了吃掉——聂弋这才稍稍降温,让自己不至于现场燃烧起来。
感谢服务员,感谢咖啡厅的老板,为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杯加冰的柠檬水。
但那通红的脸颊,好像比烧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呢。
找准时机出现的服务员了然地看着被完全拿捏的男人,适时递上餐单:“客人,我们今天的推荐点心是奶莓果慕斯,用的是最古早的地星制作方式,奶莓是农业星学生手动种植,其他原料也是纯手工无添加,绝对健康美味!”
“小情侣们吃了都说好!”
“啊,额,那就来一份吧。”
物理办法成功降温的聂弋,磕磕绊绊地吃下了服务员的安利,虽然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奶莓果,也不知道什么是慕斯。
白亚低着头小口地喝眼前的奶茶,似乎也在为刚刚喊名字而害羞,没有发现刚刚聂弋狼狈的一面。
这让清醒过来的聂弋松了一口气。
两人已经见过一面,其实并没有第一面那么羞涩了。
但总归还是约会,在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中,二人努力地找着话题,一点点沟通着。
聂弋本以为会有些尴尬,但不知道为什么,白亚提出的话题他好像都知道一些。
比如地星的风土人情,比如各个星系港口的指挥官,再比如那些出名的机甲……
听到对方问自己的机甲“审判”涂装灵感,聂弋轻松道:“黑白两色其实没什么故事,只是还没来得及涂色就急着上战场了,而且那两个颜色后勤储备最多,补起来比较方便。”
“后来看习惯,索性不加别的颜色,他们也都说黑白的好看。”
白亚听得很认真,闻言好奇问:“那‘绿袖’经常伤痕累累,是不是就是因为翠色储备少,只修了机甲,没有补色的原因?”
聂弋点头:“罗伊德其实很爱护‘绿袖’,但是谁让他选的颜色那么少见,在战场上那么显眼,总是受伤最多……”
提起受伤,聂弋的话突兀地停了下来。
他愣愣地看着服务员中途送上来的甜点,心思却并不在上面。
罗伊德是他曾经的好友,但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因为罗伊德的弟弟莫顿在最后的那场战役里,和虫族的残兵同归于尽。
聂弋,是莫顿的队长。
他回来了,其他人却没有。
头开始疼了起来,聂弋的手微微颤抖。
周遭的一切仿佛消失,好像回到了那一天,机甲爆裂引起的耳鸣让他什么都听不到。
“抱歉,聂弋先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聂弋感觉脑袋要炸掉的时候,身旁的少女的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
他转头,却看到了泪水涟涟的一张脸。
白亚眼眶通红,死死咬住下唇,却还强撑着开口:“其实您拒绝我以后,我本不应该再次纠缠您的。”
“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完美的恋人,非常不称职。”
“只是,只是我太珍惜这次机会了。”
少女的模样看起来太凄惨,瘦弱的肩膀颤抖着,仿佛她随时可能会碎掉。
但她说出口的话,却好像带着非凡的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聂弋的耳朵里:
“我是布尔诺里土著。”
“三年前,您的队伍帮我们打退了虫族的进攻,是您救了我们的命,帮我们救下了家园。”
“所以一看到您的资料,我就求了店长。”
“说起来很奇怪,明明是救命恩人,我却赚您的钱——但是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想呆在您的身边。”
“您的单子我一分钱都没要,但是好像还是失败了。”
“和我在一起,您好像并不开心。”
在眼眶里转了又转的泪水,终究还是没承住主人深厚的情绪,像珍珠一样滚落了出来。
但少女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抱歉给您带来烦恼了,但我真的想谢谢您!”
“哪怕跟我这样麻烦的人在一起,您还耐着性子跟我聊完全不想说的话题,我,我太坏了。”
“以后,我不会打扰您了。”
说完,少女以极快的速度站起身来离开了这里。
聂弋怔怔地楞在原地。
头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