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鸢一看人群,除了陆永,其他也基本都是认识的人。有些是在裴家庄认识的,有些是上次来青州的时候认识的。几个去过裴家庄的老人见了她,话还没出口,眼眶先红了。
大家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又为了吃东西拉扯了一阵,最后才去安排的住处。
他们这段时间被安排住在陆永家。小小的院子里有两间房,左边大一点的房间给傅鸢住,右边小一点的给裴诚住,边上还有一个偏偏的厨房。
陆永带傅鸢到房间里:“这房子重新加固过的,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被子也是才换的……”
借着桌上灯盏的光,傅鸢看清了屋子里的陈设。靠窗的案桌上放着镜子跟梳子,一模一样的镜子她在刘嬷嬷的屋里见过,说是嫁妆。架子上的盆则是现在陪嫁常用的样式。
陆永说过他从小跟祖父相依为命,几年前祖父离世后家里便只剩他一人。
傅鸢回头对陆永说:“帮我跟大家说声谢谢。”
正四处检查的裴诚听到这话后一头雾水。
确认这边没什么问题之后,裴诚才跟着陆永去了隔壁。
“裴公子……”
裴诚浑身冒鸡皮疙瘩,“你可别这么叫我,我不是什么公子,叫我裴诚就行。”
一见床上就一床被子,再听陆永说他去邻居家睡,裴诚说:“哪用这么麻烦,这么大个屋子,两个人睡绰绰有余。找两块门板一拼就是个床,跟我你别这么讲究,我就是个粗人,走南闯北的什么地方没睡过,地里沙里坟头都睡过。”
*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吃了早饭,等到天大亮之后傅鸢才出门跟大家一起去田里。
结果刚到地方,就被人堵在地头了。
一个老伯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堵在路上不让她过。
陆永上前:“五爷,您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干什么你们心里清楚!”
村长也上前:“五爷,这试种的事,那是州府都来了信的。”
“怎么着,你现在是拿当官的来压我?”
“你也不想想,那当官的能跟我们是一条心吗?!”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都多,我就没见过像你们说的那样那么能长的稻子,还一分地当别人两分地,这牛皮也不怕吹破了天!”
“五爷,那是我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人群里有人不服。
“亲眼所见又如何,你们怎么就能确定她没有做什么手脚?怎么就能确定真的是种子的原因?”
“一个黄毛丫头,她说什么你们信什么,她是你们祖宗吗?”
“五爷,您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您不信是您的事,我们又不种您的地。”
“对啊,那不信的不种不就行了。”
“我就不跟你们讲这个道理了,怎么着?有本事你们就一刀捅死我!”
你一句我一句,火气一下就拱了起来,傅鸢忙开口:“老伯……”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对方看都不看她,直接打断她的话。
一看傅鸢这么对待,她身后的人“噌”地一下全冒了火,气冲冲就要上前。对面的一群人一见这架势,也分毫不让。
傅鸢赶紧把身后的人往回拦:“大家别冲动,别冲动……”
村长也帮着劝。
但禁不住对面招惹:“要动手是吧,来呀,谁怕谁是孙子!”
眼看事态就要失控,傅鸢情急之下往旁边地里一跳。
看起来像是被人推下去的,沸腾的人群一刹静下来。
裴诚跟陆永赶紧跳下来看她没有受伤。
“我没事,自己跳下来的。”傅鸢压低声音含糊一句。
然后冲着站在田埂上的人说:“五爷说得是对的。庄稼是大事,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人可以穿差点,用差点,但是粮食,一粒米可能就是一条命,所以五爷的这些担心顾虑也是在为大家着想。”
这下没人再打断她的话。
傅鸢继续说:“我也是在田地里扒吃食的人,我知道吃不饱饭是什么滋味,我知道种地有多苦,收成有多难。所以我这次来不是说让大家都跟着我跑,把一家老小的活路都压在我一张嘴上。在裴家庄的时候我就说过,裴家庄的种子未必适合河县。之前我们也给绵山那边种过,绵山那边的情况,老人家们应该知道。因为后期水实在跟不上,最后的收成也并没有很好。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仔细研究,研究河县的土、河县的水、河县的天气,看看到底是不是适合种。即便最后看起来所有条件都合适,最开始也只能是小范围试种。从小到大我摸的泥巴比摸的书多,更相信实实在在的东西,断没有兔子都没见到就要撒鹰的道理,试种有了收成我们再说后面的事。”
“裴家庄的稻子刚刚收完,这次我也带着些来,我已经交给村长,青婶这会儿估计已经在淘米了,大家要是不嫌弃,今天中午就一起去村长家尝尝新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