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合理,我都答应。”李藜紧攥沙发罩,避免双手遭本能驱使,荒唐地插入他黑亮柔顺的头发。
应承泽一秒听出她的计谋,卷起打底衫,脸埋入两包牛奶里,喝了好半晌,餍足后,依然贴心地替她整理好衣服,“先记一笔,等我想好了再问你要。”
这一天实在是漫长。
李藜心累,身体酸软,半趴在沙发背上说:“你吃饭的时候小心一点,说不定我会下毒。”
“被你爱上到被你毒死,我的人生也算圆满。”应承泽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去洗漱了。”
爱这个字好似一根刺,无论李藜何时听到,都能感受到尖锐的疼痛。
但李藜又格外喜欢模仿文艺作品里的人表达爱。
她通过这种方式与应承泽谈起了恋爱,恋爱期间她不吝于展现爱、喜欢,她享受应承泽听到这些词时欢悦的动作表情。
可实际上,她不太清楚爱和喜欢究竟是什么。
李藜与应承泽恋爱期间,倒是很少听到应承泽说喜欢和爱这类的词。
应承泽的喜欢和爱表现在行为上。
应承泽吃到好吃的,玩到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李藜,并想法设法带李藜吃,带李藜玩。
结婚这件事,在应承泽,以及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是应承泽喜欢、爱李藜的一种表现,不过恰好李藜厌恶恐惧婚姻,才会无法将其与爱联系起来。
应承泽说他这些年很想她。
李藜没办法回他同样的话。
她并没有特别想念应承泽。
她每天有喜欢的事情做,有具体的事情要操心。
她每天都快乐、自在、轻盈。
如果一个人时时刻刻想念着另外一个人,肯定是忧郁、急躁、沉重的。
李藜什么时候会想到应承泽呢?
遇到奇妙的自然现象时,李藜总会率先想到应承泽。
夏天的云雾村,不仅隔三差五能看到彩虹,而且运气好的早起日还会撞见雪白翻涌的云海。
甚至即使八月雨水总是多到让人厌烦,也总会遇上几个晴天,欣赏到英仙座流星雨。
无论是彩虹,还是云海和英仙座流星雨,村里的人都不太关心,李藜为此可以拥有绝对安静、凝神的时刻,借着大自然的奇妙景象,祝福应承泽。
祝福和想念本质不同,无法混淆。
因为爱他才会祝福他吗?
祝福和想念这两种行为,哪一种包含的爱更多?
是想念吗?
毕竟应承泽因为想念她而不远千里跑来找她。
而她,虽然总会祝福他,却很少生出要去找他的念头。
清清爽爽进入客厅的应承泽,对正做睡前拉伸运动的李藜说:“明天早上叫我,别忘了。”
李藜点头。
应承泽走近她,捏着她的双颊,又亲了她一会儿,身体和内心皆有点空虚,咬着她的下唇说:“我等着。”
他的嘴里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
李藜抿了抿唇,答应道:“好。”
躺在床上的李藜,失眠了。
她玩了一会儿玩具,身体和精神稍稍疲累了一些,逐渐生出朦胧睡意。
半梦半醒一段时间,一睁眼,以为天亮了,瞄一眼窗帘缝隙漏下的灯光,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屋内的光线已经很明亮。
李藜起床,上厕所,刷牙、洗脸,下楼喝水。
水喝了一半,才想起应该先叫醒应承泽。
李藜上楼,听到下楼的脚步声,以为是应承泽听到动静自行起床了。
转过楼梯拐角。
穿着运动服的周云起甩着手正下楼。
李藜礼貌问道:“要去运动?”
周云起站在台阶中间,挡住去路,“嗯,准备跑跑山路,一起去。”
他并不是询问她的意见,而是提要求。
李藜假笑:“我不喜欢跑山路。”
周云起:“走也行。”
他在上,她在下。
他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
李藜:“不了,我跟应承泽约好了。”
周云起下了一级台阶,李藜定定站在原地。
“你跟他七年前无法走下去,七年后更没可能走下去。”
李藜笑了笑说:“不劳您费心。”
周云起继续下楼,经过李藜时说:“担忧而已,不算费心。”
“谢谢。”
李藜盯着二楼白色的客厅门前进。
周云起音量增大:“别再受伤。”
李藜被尬得瞪大眼,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一步跨过两个台阶,速速进入客厅。
“我看你房间门开着,估计你起来了,就进卫生间洗漱了。”应承泽解释道。
李藜提了提手里的保温杯,问道:“要喝水吗?”
应承泽接过,微仰头喝了几口,“专门给我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