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上霍格沃茨特快，伊芙恩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里斯特照旧请了上午的假，将伊芙恩和莉莉早早送到国王十字车站。

“才十点四十分”。伊芙恩把怀表链子绕在指尖转圈，青铜表盘在她苍白的腕间晃出一道微光。

莉莉抓住伊芙恩的手腕，“走吧，我们先去占个包厢。”

“这次要找个离餐车近些的。”伊芙恩接话时打了个哈欠，睫毛在眼下投出淡青色阴影。她任由莉莉拽着跑过空荡荡的站台，箱轮在砖石上碾出断续的嗡鸣。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可车尾包厢的皮革座椅还凝着夜露的凉意。

莉莉挥动魔杖，让行李箱自动滑进顶架。

“你又熬夜了。”她捏住伊芙恩的耳垂，那里有道新鲜墨渍。

伊芙恩已经蜷进座椅角落，将校袍的兜帽戴上，天地良心，她可不是故意的，要怪就得怪西里斯·布莱克都给她出的什么题。

当然，伊芙恩不可能去跟莉莉说这些，她一把抱过莉莉怀里的米洛，头一歪，靠在窗上开始补觉。

阳光透过菱形窗格爬上她的鼻梁，照亮睫毛下两弯青影。

“就睡一会儿……”声音轻得像翻动的书页。

莉莉对着车窗理了理头发，转头还想说什么，却见伊芙恩的魔文书从书包里探出一角，她突然想起昨夜对面房间传来的闷响，当时伊芙恩说是猫头鹰撞了窗棂。

蒸汽机车突然震颤起来，惊飞了站台上最后几只灰林鸮。

伊芙恩在睡梦中蹙眉，莉莉轻轻合上窗帘，从口袋里摸出块巧克力蛙，看它跳进伊芙恩衣兜。

日光在她们之间流淌，车厢里浮动着羊皮纸与雏菊香膏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荔枝玫瑰和茉莉百合味。

·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伊芙恩半梦半醒中间或听到过包厢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几道刻意控制音量交谈的女声。

困意在逐渐消退，伊芙恩缓缓睁开眼。

她的怀里不知何时已经空了，抬眼望去，米洛正慵懒地靠在艾丽卡怀里。

艾丽卡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又用手在米洛的肚子上狠狠摸了几把，“你终于醒了，莉莉说你起床气很重，害得我们刚刚都不敢大声讲话。”

伊芙恩不置可否地揉揉眼睛，“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是莉莉除外。”

“这才是真正的双胞胎吧。”

伊芙恩这才注意到，包厢里的另一个人不是玛丽·麦克唐纳，而是海吉娅·斯梅绥克。

注意到伊芙恩的表情，海吉娅几乎马上意识到她在想什么：“这次是我运气比较好，得到了这个包厢的最后一个位置。”

伊芙恩想起来了，暑假那次出行之后，莉莉的室友们和她的室友们一起说好了，因为列车的包厢基本上只能坐四个人，而伊芙恩和莉莉总是会坐在一块，所以按照先到先得的原则，谁能先找到她们俩，谁就能和她们一个包厢。

“不过你不用和你哥哥坐在一块吗？”莉莉终于收起了她那本《近代巫术发展研究》，一双翠绿的眼睛对上另一双浅绿的眼睛，同时眨了眨。

“饶过我吧莉莉，你不知道希伯克拉特有多令人发指！”

不知道是不是伊芙恩眼花了，有一瞬间她仿佛看到海吉娅那头棕发竖了起来。

“整个暑假，注意是整个暑假！他拿着《草药与魔药的完美结合》、《药用植物与治疗应用》还有《治愈魔药的奥秘》无数次一边念上面的内容，一边从我眼前经过。”

海吉娅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在怒火中灼灼发亮，仿佛被阴云笼罩的湖面——随着她呼吸的加重，那抹绿色似乎显得越来越深。

“连我爸妈都没再抱怨我上学期的魔药和草药成绩！”海吉娅的指节捏得发白，“明明这才刚要上二年级啊，家里面有他对魔药和草药感兴趣不就行了吗？”

海吉娅对希伯克拉特·斯梅绥克的控诉才刚刚开始，伊芙恩她们被迫听了一路的海吉娅的暑假之我那该死的异卵双胞胎哥哥。

·

今年她们二年级了，不用再像去年一样坐船穿过黑湖到达霍格沃茨，而是和其他年级一起去乘坐夜骐拉的马车。

伊芙恩像往常一样挽着莉莉的手臂走向排队上马车的地方，可视线却在触及到马车的那一刻僵停。

“这些马车前面怎么什么都没有？”莉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啊，不应该什么都没有吗？

伊芙恩的指尖陷进掌心里，马车轮轴碾过碎石的声响突然变得很遥远。她盯着那些嶙峋的黑色骨架，夜骐翼膜在暮色里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这不该存在的画面正像拼图裂缝般割裂她的认知。

一旁的艾丽卡和海吉娅似乎在跟莉莉解释，可落到伊芙恩的耳朵里却像是隔着水幕似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