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新涅瓦大街发生一起生物泄露事件,一未被记录的畸变生物入侵了编号为……的建筑,B1到4层的所有人员已全部遇难,事发地点现已被封锁,安全部正在介入中……”
“让我们来看下一条消息。”
像是幻觉又像是清醒,耳边似乎传来新闻播报声,又是早晨了。
好像有动静,人声交杂着慢慢退去。
白光,眼前只有白光,金属器械放进托盘,当啷一声响。
“成功了,这是神的杰作。”
头顶响起轻柔的声音,如同悬浮在空中。
“宇宙中绝无可能再次诞生如此奇妙的事物,但是分化,让更多愚昧者清醒了……”
监测仪器发出平稳而有规律的响声,汇报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该醒了,让她醒过来,静推1ml肾上腺素。”
像是漂浮在海面上,伸开的双臂终于碰到了岸,柳卓微微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浅蓝色的细线,在漆黑屏幕上跳跃。
“你好,柳德米拉,”人工智能说,“我是阿纳斯塔西娅,这是希瑟,欢迎你回家。”
借助外力强行阻断神经功能造成昏迷,对大脑的伤害几乎是不可逆的,不知过了多久,柳卓才渐渐反应过来。
“我在什么地方?”她问,“我在家里?”
“你的家,也是我的家,这是白雪研究所。”
那个缥缈的温柔声音再次响起,身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一旁,长而柔软的黑发密密地盖住了侧脸,垂到胸前。
“你不高兴吗,”说,“你终于见到我了。”
柳卓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却在看清楚的瞬间僵住了——
转过来的人,和她长着一张相同的脸。
柳卓呆住了,尔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
混乱中她只感觉连气管都在战战发抖,而眼前景象随之急速向后退去,穿过无数错综复杂的时间和岁月,最终化为灰烬纷纷扬扬落下,变成了挡在眼前透明的医疗舱盖。
叮咚一声,舱盖缓缓打开了。
柳卓跌出医疗舱外,手上插着的管子一应全都错了位。
单人疗养仓室宽敞却并不明亮,地板发出微弱的光线,像是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墓穴里。
喉咙乃至鼻腔接连涌上酸热的气流,柳卓来不及说话,甚至来不及挣扎,立刻感觉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肌肉绷紧,不敢动弹。
“奥利什卡①告诉我,您的名字是安娜?”
一个说俄语的女人,四十岁上下,坐在不远的地方。
皮革……真丝,驼毛织物,还有一阵醇厚浓郁的芬芳。
感官变得如此敏锐,所有外在信息第一时间被送入脑中,即便没有刻意感受。
个体的意识在如此强劲的□□知觉下显得无关紧要。
柳卓不敢出声,直到下一句话:
“我是伊莲娜·安东诺芙娜·奥尔洛娃,”女人说,“您或许听说过深蓝合创。”
“……我怎么了?”
“您在采石场内遭到了攻击,右眼破裂,脑震荡,多处内脏破裂出血,三根肋骨骨折,气胸,血钾含量低得可怕,另外还发现您脑内有大量淤血,会造成瘫痪也说不定,我个人建议,您最好平静地躺回去。”
这伤势足以称之为凄惨了,但柳卓没有动,朝侧方投去一瞥。
伊莲娜端坐着,颈部到双手完全被包裹在光滑的黑色衣料里,深色发卷堆在肩头。
——她身旁像是展示台的小型立方体里,悬浮着一小片微微反光的薄片。
“另外,这枚芯片似乎是从您眼球中取出的。”
柳卓霎时连心跳都感觉不到了,耳边像是沸水嘈杂,只听伊莲娜缓慢地开口:“请您冷静一下。”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柳卓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您给我造成了损失,”伊莲娜语气淡然,“一个非法分化者,体内的电流吸引了同为分化者的选手,他开始攻击您,于是惊动了我正在招待的几位客人,同样还吓坏了我的女儿,比赛自然也……”
一场发生在改造人和分化者之间的比赛。
也许并不是比赛,而是彻头彻尾的黑色产业。
不过等等,非法?
柳卓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我不这么觉得,我是合法公民。”
“或许吧,”伊莲娜说,“户籍系统并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一道蓝色光屏自头顶上方降下,密密麻麻的字符飞速爬动,在浩瀚网络里寻找那个特殊的节点。
“欢迎使用!匹配到目标为……”
“编号22006633886,出生时间2200年,地点:境外,001号天空城;”
“注册姓名:柳德米拉·瓦西里耶芙娜·贝洛娃;”
“性别:女;”
“双亲姓名:已丢失,RUS;Yingrui Liu,CHN;”
“死亡时间:2219,Jan,31st,莫斯科时区6时31分,于拉普兰德地区确认失踪;”
“根据新联邦法规定,柳德米拉,您已合法死亡31分钟。”
柳卓慢慢地转过脸,直视着伊莲娜。
“您不必太过紧张,”后者说,“我还发现了更奇怪的事情。”
柳卓瞪大眼睛,掌心冷汗黏腻。
“这份检测报告上显示您没有任何植入体,基因链完整没有断裂,也就意味着没有融合基因,但您又确实是个分化者,这导致超强电流没有载体,烧坏了内脏。”